“我不！拿开。”顾笙寒还是回答的毫不犹豫。
黎千烬略微思考后，默不作声，就在顾笙寒以为他是要放弃的时候，一旁的人突然将他抱了起来，走向床榻，再放下。
遮掩的珠帘幔帐也随之散开。
“你想做什么？”顾笙寒有些畏惧的往后退缩。
黎千烬未曾解释，不过，手却已经解开顾笙寒腰间系带。
“喂！你这个人，赶紧把你爪子拿开！”
……
许久之后，顾笙寒终究还是换了衣服，从之前的白袍换成了一身赤红。
“我叉……”顾笙寒张嘴便想骂人，但是却被打断了。
“师兄想出去吗？”
也是因为这句话，顾笙寒一秒改了态度，“想。”
“那走吧。”
嗯？
真的假的？
顾笙寒有些怀疑，可黎千烬却抓住他的手，直径往门口走。
真的？不，还是不要对这个人抱有希望比较好，而且刚刚黎千烬只说了出去，出了这个门，也叫出去啊。
反正，黎千烬，绝对不能信。
然而事实却是，黎千烬确实要带他出去，并且还要赶很远的路。
外面照旧下着雨，黎千烬在走出屋檐的时候，照旧撑着那把古伞，顾笙寒想距离他远些，不过却很快，被拉了回来。
“到底去哪儿啊？”
在路上，顾笙寒不止一次的问。
黎千烬却是始终未回答，外披着的墨黑色刻丝鹤氅相比以前，越发厚重了些，青丝尽白，再加上时不时咳嗽，让顾笙寒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
马车驱驶很久，最终到达了目的地，是一间毫不起眼的医馆。
来看病吗？
可黎千烬不该是有那种专属药师的人吗？
进入医馆，大概是因为毫不起眼，医馆中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位负责打扫的婢女。
婢女看到客人，并没有露出谄媚之态，而是恭敬行礼，“姑娘已经等候两位多时了。”
还预约好了？
婢女口中的姑娘，是这间医馆的主人，名叫巫偃，模样很是年轻，却穿着一身沉重的黑裙，发髻上也没有什么珠花装饰，端坐着，气息如同经过百年沧桑的老者。
也是在见到巫偃的时候，黎千烬才说出来此的目的，“不曾问过师兄原本的生辰之日，便把他的生辰当做是了，看师兄的样子，应该是忘了这件事。”
唉？生辰？
“师兄因为我，倒是许久未曾笑过了，便想着带师兄来这里，她是梦魇师，师兄想梦到什么，她都能做到。”
哇偶，这么强的吗？
可顾笙寒表面却是露出嫌弃，“可也还不只是在做梦而已，是梦终究会醒的。”
黎千烬神色上滑过一丝低落，“我只是想，师兄今日能变得高兴些。”
“哦。”顾笙寒平淡地吐出了一个字，而心里却是压上了一层负罪感。
再他们交谈完，等候多时的巫偃开口，“织梦术，不能被外人所见，两位客人可是都要织梦？”
“不。”黎千烬否认，“只有他一人。”
“我？”顾笙寒诧异，同时手也指向了自己。
黎千烬点头。
随后巫偃开口，“那便请这位客人在外等候。”
黎千烬并未多说什么，直径便离去。
而这让顾笙寒有点方，“这……这，我还是也不了吧？”
“客人不必慌乱，只是一场梦而已，寻常一生清苦的的人都会来此织梦，不知客人你想要什么样的梦呢？”
“额……美梦吧。”
“那可否有不想看到的仇人呢？”
“……”顾笙寒有些犹豫，但最终却还是说出，“刚才那个人。”
“我知道了，客人请随我来。”
梦魇师同顾笙寒所知道的催眠师一样，只是不同的是，他们能织出想要的梦境。
随着巫偃的指引，顾笙寒在床榻上躺下，闭上眼睛，听着耳边念动什么咒语一般的声音，逐渐沉睡……
不过多时，巫偃走出屋子，再向黎千烬行礼，“客人，你之前所交代的东西，已经做好了，可要去看看？”
黎千烬点头。
随后便跟着着巫偃走入另一间屋子。
屋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位一身白衣，一位一身黑袍，安静的站着，哪怕是有人走入，却也是未曾动过分毫。
而那两人的模样，却是与顾笙寒和黎千烬一般无二，不同的是，他们的眼神里尽是空洞，如同木偶一般。
“客人你看看，他们可还像？”
“已经是不错了，要不说不像的地方，恐怕只有，师兄可不会这般安静地站着。”
到底只是不会动的傀儡而已，已经足够了。
之后便是一室安静，直到椎洌走入，毛毛躁躁的样子，不复平常的淡定，似乎是带来了什么极好的消息。
但行礼还是毕恭毕敬，“尊主。”
“左使的消息？”
椎洌摇头却又点头，“不止。”
“车前旭？”
“是，那个女人死了，不过却也老老实实地造成了尊主所交代的，左使那边，赤谷邗已经妥协，并且教出了信物。”
确实都是好消息，还比黎千烬预料的来的要快些。
“用清玉去换那个信物。”
椎洌诧异，“尊主，不信任萧蔺？”
黎千烬轻笑出声，“魔修之中哪有什么好人，萧蔺又不是傻子，当初清玉无故失踪，他怀疑的自然是我，什么报答提携之恩，这是最拙劣的谎话。”
笑容带了些嘲讽之意。
黎千烬看人心极为透彻，也是因此才能算到如此地步。
“是属下愚笨了。”
不过提及这个，黎千烬倒想起了一件事，“倒也有人，竟然说魔修之中也有好人，真是好笑。”
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曾刻意装作懵懂无知模样，说出了可笑的言论，什么魔修都必须是坏人，而顾笙寒却义正言辞的跟他解释，魔修之中也有好人。
那时他还笑，怎么会有如此天真之人，可现在……
黎千烬渐渐想的出神，椎洌也忍不住猜测，“是顾大人说的吗？”
第216章
一句话让黎千烬回了神。
“是，以前觉得好笑，但是现在……我想看看，师兄所说的。”
魔修，都是见惯了恶人，自身也被同化，所以魔修之中，绝不会有什么好人。
可是如果真的出现的话，或许能改掉魔修寿命极短的命运。
修道者的寿命很长，魔修自然是，但是他们相比正道要经历的，都要痛苦太多，还有周围人的算计，通常魔修的寿命都不会太长，但也有长寿者，不过也都是满手血腥，踩着累累白骨爬上来的就是了。
魔修心怀仁善……那一日一定很美，魔修聚集之地，也将不再只有单一的血红之色。
黎千烬取下腰间的玉佩，将它小心的戴在顾笙寒的傀儡上。
银发白衣，纵然眼神空洞，但身上若有他的东西，气息，便像极了。
逐渐地，黎千烬脸上的鳞甲多增了一些，虽然还未覆盖全脸，可这般不人不妖的模样，不论是谁见了都会被吓到。
不敢想象，等全部覆盖的时候，该是有多狰狞恐怖。
而此时顾笙寒，沉浸在了美梦中，因为他之前说的那句话，他的梦境里被抹去了关于黎千烬的一切记忆，并且他还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那场比赛顺利的获得了大奖，拿下了奖金，知名度提升，收入也翻了好几倍，连一直对他尖酸刻薄的经纪人都对他转了态度。
香车美人，名酒别墅，一一俱全，这都是他一直所期待的，不过……在揽着新交的女友往前走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什么，可回头，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
是他想多了吗？
大概是吧。
如顾笙寒之前所描述的，这个梦是个美梦，但却莫名的缺了什么，不够完整，而且他一直便感觉背后站着一个人，身上的气息该有些熟悉，可不论他转过身怎么找，都找不到。
直到梦醒。
是个美梦，可顾笙寒醒来却没有笑意。
被抹去的记忆重新回到了脑海里，所以，他一直要找的是……
屋子里除了他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他记得之前黎千烬是出去了，在外面吗？
可当顾笙寒走出屋子的时候却并没有看见黎千烬。
正巧，巫偃向他走了过来，看到顾笙寒的脸色并不如预料中的高兴，有些诧异，“难道客人对这个梦境不满意？”
“没有。”其实是很满意的，只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哦，那位客人啊，大概是有事吧，先走了。”
“啥？”顾笙寒一瞬间错愕不已，“先，先走了？”
这怎么可能？
不对，走了的话他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觉得有些难过呢？如同被遗弃了一样。
“是啊。”巫偃再次肯定，“刚走不久呢，客人可要去追？”
追？
“不用了。”走了最好。
只是这样突然的被抛弃掉，顾笙寒怎么都有些不愉快，心底还浮现了太多他难以理解的情绪。
“客人有些奇怪呢。”看着顾笙寒的神色，巫偃突然说出这句话。
顾笙寒诧异，“啊？”
“明明是厌恶之人，走掉了应该高兴才对，可客人表现的却是不敢相信呢，就像前些日子，王婶将养了多年的猫丢出去的时候，那猫与客人有几分相似呢。”
“什么，什么鬼啊？”顾笙寒一紧张，便结巴了，“胡说八道，我先走了。”
被人揭穿了虚假，顾笙寒便慌忙地想要逃离。
可巫偃却拦住，“外面雨下的正大，客人还是等等再走吧，再则进来这里的客人可都是笑着出去的，若旁人看到你这般模样，肯定会怀疑我的医术。”
这话，没毛病，但是……
“我穷。”
“金钱都是身外之物。”
哇偶，这么大方的吗？然而就在顾笙寒这般想着的时候，巫偃接着开口道，“客人也可拿一些贵重之物来抵押。”
……
“这跟给钱，有区别吗？”
“客人大约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我巫医从不收金银之物，只收客人心中所珍视之物。”巫偃，不同于一般的药师，整个医馆没有太多的药草味道，是因为她的治人之方，不同于常人。
“那我也没有。”
顾笙寒浑身上下，就衣服指点钱。
“那就裁一缕发丝吧。”
“这也行？”头发在这个世界很值钱吗？
巫偃点头。
随后，巫偃让顾笙寒随她到大堂问诊的地方。
看上去，好像是要认认真真看病一样，但是顾笙寒很清楚，自己没病啊！
刚刚怎么就傻不拉叽地跟着过来呢？
顾笙寒现在无比后悔。
而巫偃，虽然架势像准备问诊的药师，而实际上却是闲聊而已，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打算把脉什么的。
“客人喜欢吃什么？”
“道修，不吃。”修道者不吃东西也能活，这是世人皆知的事。
巫偃却从而看穿了顾笙寒的性子，“原来，客人是口是心非之人。”
“哪有？”
“客人若真不喜欢吃美食佳肴，不该是这等回答。”
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那好吧，我承认我刚刚说了谎。”顾笙寒妥协了。
巫偃垂眸，脸色上浮现出一些叹息之色，“方才客人说的谎，无伤大雅，可要是这性子放到了其他时候，可就不会如此了，比如之前，我在询问客人你仇恨之人，若是说了实话，这时候的你，该是高兴的，也不枉费那位客人用那样珍贵之物为你换来的织梦。”
顾笙寒一怔，“什么，珍贵之物？”
“也是只有是重视之人，客人才会在我说了那么长的话中，只在意这个。”
虽是事实，可顾笙寒却在极力否认，“别胡说了。”
“到底是不是胡说，客人自己清楚。”巫偃不纠结于此，“不过，客人的那位朋友身上杀戮很重呢，大约不是什么善人，不过却能对待客人到此等地步，客人不担心自己的口是心非伤了他，最后他待你如生人？”
“那样最好不过。”口是心非的毛病，顾笙寒怎么也改不掉。
而这般拙劣的谎话，巫偃是不信的。
也在这时，半掩的门扇被人推开了……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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