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到关于口味的夸奖,反倒迎来了一句仿佛诘问的话。司梨一愣,旋即笑开,捧着肉松小贝的手都在发抖,干脆将手帕裹着糕点丢进了江衡云怀里,怎么可能?这可是专门给你、给你和你大哥做的,连我都是沾了你们的便宜才享了口福。这东西这么麻烦,要做新品去卖,也得我找个专门的人来帮忙打肉松。
说到这里,司梨顿住了,忽然明白了江释之语气里不明显的酸气从何而来。她咳嗽两声,你胳膊累不累?我去拿热水浸帕子给你敷敷。
听到这点心是专程为自己做的,江衡云舒展了眉眼,也没拦下司梨的忙上忙下,手心托着方才只吃了半块的点心,续咬了半口,品出了十足的甜美来。
往来居后厨是常备着热水的,因着司梨的讲究,冬日里连洗碗都用的是温水,自然少不了江释之的一方热帕子敷手。
等司梨端着一小盆热水和布巾回来,就瞧见江释之两只衣袖挽起过肘,坐在棋盘前乖巧得过分,好像正眼巴巴等待投喂。然而司梨注意到,自己那方沾了油的手帕不翼而飞,食盒揭开那层酱料里专程加了糖的肉松小贝也少了整整一列。
不是,五文钱一匹的粗布裁就的手帕,到底有什么好摸走的??
司梨忍住了脱口而出的问题,反正帕子上也没有个人标记,便懒得找江释之要,面不改色地浸湿了帕子,世子爷,来,小女子伺候你敷手。
她有意揶揄,帕子刚贴上青年精壮不似文人的手臂,江释之就触电般地抽了手,我自己来。
青年的小臂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白皙却不失力量感,自手肘向下到似竹指节,处处都仿佛得了神灵青眼,漂亮得过分。
都说越王世子擅长画艺,认得了一月有余,司梨也就见过他画一次画,其他时间不是在吃饭就是在下棋,嗯,还有闲聊,也不知道这画技是如何巩固的。
对面袖子挽起算得上衣着不整,为免江释之害羞,司梨心不在焉地看着水面倒影发呆,江释之一个转身,她忽然瞧见手臂上一条深色痕迹,完全破坏了整条手臂玉雕似的美感。
这是司梨猝然回头,手臂上那道伤疤便更显眼了些,它显然有些年头了,周边的疤痕颜色有些淡,整条疤痕横贯过江释之左臂内侧,几乎将小臂切成两节,狰狞交错着的痕迹充分说明了当初是多么血肉模糊的一幕,光是看着,司梨就感觉自己的手臂开始疼了。
这样利器割开的痕迹,又是在手臂内侧,说是不小心伤到司梨是不信的。她曾看过几部片子,其中有演员的伤疤就是在生死存亡之际抬手格挡时落下,位置和江释之的一模一样。
没想到她会转身,江衡云神色微顿,快速擦干了手臂上的水痕,放下袍袖,淡淡道,吓到你了?
一个以画技闻名的皇室子弟,身上却有这样残酷的伤疤,司梨不敢想他经历过什么,摇了摇头,这疤可是保了你一命,这笔买卖,不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