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晨光初露,宴苍戟的侯府便已车马喧阗。十二辆朱漆描金马车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驶出府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声响惊动了整条街。
百姓们挤在街边探头张望,只见每辆马车都覆着金线绣云纹的红绸,隐约可见里头堆砌的箱笼泛着珠光,队伍末尾还跟着八名侍卫,腰间长刀与胸前银甲在阳光下寒光闪烁。
云府门前,管家掀开最前方马车的帘幔,后头景象惊得众人倒抽冷气——整箱东珠颗颗圆润莹白,堆成小山般璀璨夺目。
翡翠雕琢的九凤衔珠钗横卧锦缎,羽毛纹路纤毫毕现,尾翎处镶嵌的红宝石随着晃动流转出惊心动魄的艳色。更不必说那十匹波斯进贡的冰蚕丝,薄如蝉翼却泛着月华般的光晕,轻轻一抖便如银河倾泻。
"侯爷说了,这些不过是添妆头面。"
周叔微笑着展开鎏金镶玉的礼单,声音清亮得传遍整条长街。
"江南进贡的千年老参二十株,西域进贡的夜光杯十二对,还有专门为云姑娘打造的四季衣裳——春穿鲛绡夏着雪纺,秋披云锦冬裹火鼠裘,每一件都按姑娘身量裁剪。"
围观百姓瞬间炸开了锅。
随即周叔又指着车上的鎏金食盒道:"这是御膳房的样式点心,听闻云姑娘喜爱甜点,侯爷特意请了宫里的点心师傅,现做了九九八十一道糕点送来。"
围观百姓窃窃私语渐渐化作惊叹。
云舒在这等场合,今日是站在云坚身旁的,她先前还有些失望宴苍戟没有亲自过来下聘,但此刻已经被侯府的阵仗惊的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抵不住的欢喜,聘礼丰厚的令人咋舌,她从围观的百姓的碎语中零散的听到“侯爷很重视云二姑娘啊!”“真是令人羡慕啊!”
这些话语让云舒雀跃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这株红珊瑚怕有半人高,比我在珍宝斋见的镇店之宝还气派!"
待周叔念完添妆头面,院子里,云坚当着云府众人的面展开礼单。他的手微微发颤,末页密密麻麻列着的,除了金银玉器,还有宴苍戟封地三县的田契、江南母族商铺的地契,落款处鲜红的侯府印鉴格外醒目。
云府的一众妾室围在廊下,望着院中堆积如山的聘礼,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们从未见过哪家下聘,竟将一座金山银山都搬到了女方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脸色最差的该属云芷和云洁,一想到这个被她们排挤了十来年的人,一朝山鸡变凤凰她们就难受。更难受的是等未来他们成亲了,下次见面就要对侯夫人行礼了!
消息很快传遍京城。茶楼酒肆里,文人墨客摇头晃脑议论:"这哪里是下聘,分明是将半座侯府都送了出去!"
“昔有石崇斗富,今见侯府下聘,此等盛景,当载于野史!”
这些聘礼小部分进了云府,大部分都抬到云舒的院子里。
桃儿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数那些物件了,云舒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她马上回房,把还没绣好的手帕接着绣。她看着帕子上的鸳鸯不禁微微出神,戏文唱段里曾言,只因年少惊鸿一瞥,便觉得春樱夏月皆寻常,秋枫冬雪不如他。
云舒羞赧的笑了,开始幻想她跟宴苍戟的大婚。
东宫金猊炉中沉水香氤氲如雾,上官沅屈指弹了弹云纹密匣里的盐铁密账,玉扳指磕在玄铁锁扣上发出清越声响。
"云相这是拿本王当叫花子打发?"
他唇角噙着讥诮,将密匣重重合上,"垂死之兽尚能搏命,何况是经营二十载的当朝貔貅。"
紫檀案几对面,青衫幕僚徐缓转着汝窑天青釉茶盏,澄澈茶汤倒映出他眼底的冷芒。"殿下可曾听闻西境牧民熬鹰之术?"他轻吹茶沫,看着悬在梁间的鎏金铜雀衔珠灯:"饿其筋骨三日,再诱以活兔。待它扑食时——"茶盏与盏托相碰的脆响惊破满室寂静,"套上金喙罩。"
上官沅不语,先生接着说:“云霁县的探子来报,不出七日他们便能提前赶回京城,如果那个时候才拉云坚下水,我们又怎么可能知道,三皇子手中有盐税?”
“现在他急着跟宴苍戟撇清关系,正好架空他跟三皇子手中的财路,反正咱们手里有他确凿的贪污证据,左右他也要死,只是我们让他跟宴苍戟死的物有所值罢了。”
上官沅明白其中道理,他冷静下来,自己确实心急了。皇上本意就是尽快让云家和宴苍戟结亲,从而一并打击他们两家。只是现在上官沅的插手,恐怕他们两家就不能“共苦”了……
昭明三十三年,二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