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自己脑补出一大通,越想越激动。
只是,日本鬼子真的会顺着这个思路走吗?
他们是那么的狡猾,说不定就猜到了。
田蓝哈哈笑:这就是阳谋啊。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周老师恍然大悟:这其实也是游击精神的一种吧,让敌人不堪其扰,直到筋疲力尽。
田蓝想了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嘿!游击战术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最伟大的战术之一,掌握了游击精神,她永远可以给你带来巨大的惊喜。
田蓝又追问周老师,新招的女学生们军工知识学的怎么样。
老师不够用,差□□,基础知识比较薄弱,尤其是理工科。周老师也不敢托大,这毛病我们普遍都有,以前老觉得那些不是我们女孩子应该学的东西。我们应该研究文学,研究艺术,研究生活的趣味与品位。现在想想看,简直就是井底之蛙。居里夫人不是女人吗?她难道不是伟大的科学家吗?我真后悔之前没多学些,现在想学才发现自己欠缺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田蓝不假思索:那就证明你进步了呗,真正的学渣根本不知道自己哪些地方欠缺,因为所有地方都欠缺。
她想了想,琢磨道:咱们去问问王友志吧。最近根据地好像又来了些人,看他们能不能派上用场。
王友志还真给他们找到了对口的人才。
这位是大名鼎鼎的上海震旦大学的院长李长伟教授,一流的专家。
大夏天还穿着长衫的老头连连摆手,矢口否认:我不是什么专家,更不是什么院长。不过是赶鸭子上架,被迫站出来而已。
田蓝笑道:李教授你谦虚了,您这样的专家能够来我们根据地,这是我们根据地的荣幸,也为我们大大增强了实力。
李长伟吓得赶紧拒绝三连:你误会了,长官,鄙人只是一介书生,无心政治。
田蓝笑眯眯的:那李教授为何不惜跋山涉水,从上海来到这里。我们这里的条件,还是比不上大上海的。
抗日时期,震旦大学作为教会学校,因为和英美的亲缘关系,相当信任租界的安全性,一直没有内迁。
她开玩笑道:总不会是我们这里风景独好,李教授过来游山玩水吧?
李长伟苦笑:长官说笑了,我这是被逼得实在受不了。汪兆铭要搞什么第六次国民代表大会,特务到处抓人。鄙人虽然不算什么名流,谈不上铮铮铁骨,但也不是奴颜婢膝之徒,断不能做卖国贼。只是特务实在厉害,拿我家小威胁我,我实在没办法,只能祈求贵军的庇护了。
田蓝笑了起来:先生前言差矣。您这样,还怎么可以说跟政治不沾边,您已经摆明了您的政治立场。
李长伟死活不承认:没有没有,我就是一介教书匠,我的天地在课堂。其余的,我都不想沾边。还望长官海涵。
田蓝瞬间严肃起来:先生,您这话就大错特错了。假如你是美国人,你说你旁观中立,我能够理解。因为死道友不死贫道,管他洪水滔天,只要没冲了我家就行。反正战斗不是在美洲大陆上打响的。假如你是日本人,你持旁观态度,你不参与侵略也不做任何后勤支援工作,那已经表明了你的态度,你反对这场战争,你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可你是中国人,因为你是中国人,所以你没有权利束手旁观,你更加没有资格置身事外。被侵略的是你的祖国,被杀害的是你的同胞你的亲人。你旁观,你就是在纵容侵略。你无视,你就是刽子手的帮凶。这个国家不需要顺民,这片饱受□□的土地需要的是斗士。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站起来,投入战斗,直到将侵略者赶出我们的祖国。
李长伟想要辩驳,又不敢得罪面前这位女长官。
他早就听说了,聚龙山根据地的女战士们个个手上都沾过血,随手放枪根本不在话下,是罗刹女般的存在。
田蓝看他面色不虞,又放缓了语气:先生,您不要误会。我不是说让你现在拿着枪上战场打仗,我是希望您能够为我们的学生多上几堂课。您是化学专家,我们这里很多学生想向您请教,希望能够聆听您的教诲,还望您不吝赐教。
李长伟头皮发麻,不敢跟拿枪的人硬杠,只能委屈求全:可我还有教职,无法在贵处长留。
田蓝笑道:这个,先生您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土匪。您来去自由,在根据地的日子,请您抽空给我们学生上课就行。
送走了这位垂头丧气的老先生,田蓝转头问王友志:他家里人情况如何?
他爱人身体不好,有肺结核,定期要到医院治疗。
田蓝摸鼻子,笑了:那我们可得好好招待师母,争取早日帮她治好身体。记住,我们不带药出去,想要用药,只能在我们的地盘来。
王友志大惊失色:这,还有这样的?
田蓝一本正经:你不晓得现在外面西药多贵吗?我跟你说,拿着钱都买不到药的。小黄鱼也不行。我怎么知道我们辛辛苦苦弄到的药被他们带出去,究竟是自己用了,还是被拿出去倒卖了?
周老师双手合十,煞有介事:没错,就是这么个道理。我们给别人便宜用药,可不是让他们倒卖挣钱的。
王友志苦笑:行行行,我明白了,一定让她留在我们这里治疗。
这李教授也真是天真。他们根据地想要留人,方法多了去,绝对让大家留的都心甘情愿。
田蓝又叮嘱王友志:你多关照些,像李教授这样的人有多少。科学就是力量,一位科学家,也许能抵得上一个师。王长官您可千万得当回事。
王友志赶紧拍胸口,跟着开玩笑:您可别吓唬我,田长官,还叫我王长官哩。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一定想办法把大家都留下来,为咱们聚龙山根据地的建设添砖加瓦。
田蓝这才满意,还调侃了两句:汪兆铭可千万别放弃,一定要坚持开这个国民代表大会啊。这样,才有更多的人被逼出来。
周老师笑出了声:照这么说,汪兆铭还为咱们根据地做了贡献啊!
田蓝脑袋突然闪现过一个念头,她还没来得及捕捉,就倏尔散去。
周老师奇怪:干嘛呢?你怎么发呆啊?
不不不,我突然间好像想到了要怎么打这场仗。
王友志和周老师对视一眼,顿时来了精神:怎么打?
把人调出来打。
废话。
他们都知道要引蛇出洞,可日本鬼子又不听你指挥。
田蓝笑了笑,没有再多解释,而是先去找陈立恒商量。
陈立恒正喝水呢,听了她的话差点儿没喷出来。
你是说,把城里的老百姓都调出来?
对呀。田蓝坐下来,自己先老实不客气地将桌上的盐水煮毛豆据为己有,一边剥毛豆吃一边说话,所谓缺医少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了药,我们就占据了主动权。人食五谷杂粮,谁无三灾两病。只要根据地提供义诊,就不愁大家不往根据地跑。
人看好了病不会自己走啊。
看病有这么简单吗?药只能在根据地喝,手术也只能在根据地做。
陈立恒摸头:那人一家子不能为了治病就不过日子呀。
所以我们要给他们提供工作岗位。田蓝伸手指窗外大片的稻田,农业增产靠什么一靠种子二靠肥三靠气候四靠水。我们新中国为什么粮食产量大幅度上升?就是因为建国初期兴修了大量水利工程。这些设施在提高农作物产量的同时也为闲置劳动力提供了诸多工作岗位。历史的发展也证明了,每当金融危机来临,大量劳动力失业,就是国家加大基础建设的好时机,能够一举多得。挖渠修坝修整道路,都是他们能做的事。除此以外,打土坯盖房子也是大家能拿工钱的活。
不是,你要盖多少房子?到他们自己住就不错了吧。
田蓝摆手:不,我们需要更多的房子。我们就要在农村办大学,我们要在农村建工厂。三线建设还记得吗?如果强大的敌人占领了我们的城市,我们要如何战斗?当然是将工业转移到农村地区,人口迁徙,将空城留给侵略者。
陈立恒目瞪口呆。
他现在怀疑到底谁是60年代人。
明明他才是土生土长的共和国长子。结果他生活的时代的那一套,田蓝玩得比他还溜。
他站起身,开始来回踱步,快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虽然听上去仿佛天方夜谭,但这并非不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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