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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风骨,的确很像。
他心里酸涩一阵,唇边漾开淡淡的笑。
杀无赦跟在旁边,只觉这笑如凉风过境,透着诡异,均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
古禅则瞅了瞅前方被脚镣拖累得走不动道的世子,又瞅了瞅他们家一根筋的陛下,心里快把一年份的气都叹没了。
好在张家距离县衙不远,盛夜明脚踝磨出泡前,终于抵达目的地。
他直接被虞初下令押去了大牢,剩下的张家人,分批交由沈茗心、杀无赦、古禅审理,至于郁皇本人,则带着仵作验尸去了。
盛夜明下了枷,只戴了镣子和铐子,歪在大牢的稻草堆里抖腿。
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抖腿。
只是记忆里,纨绔世子歪着睡的时候必抖腿,他也就尝试了一下。
这一尝试,他就停不下来了。
因为他发现——实在是太舒服了!有种说不出的潇洒自在。
然后,他又忍不住跟随着记忆更进了一步——拿了根稻草,叼进嘴里。
那一刻,他似乎领悟了什麽。
纨绔纨绔,他家表弟,还真是把纨绔的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可惜了……装什麽像什麽的表弟,竟被亲爹活活打死……
他眼神黯淡下来,微微垂下头,嘴里的稻草,也越发没了嚼劲儿。
“饿了?”戏谑的声音隔着牢门传来。
盛夜明窘迫了一瞬便恢複成无所谓的样子,甚至把稻草嚼得更起劲。
“是饿了。您这是……亲自送断头饭来了?”
新版16 差点
虞初提着精致的食盒,与这污糟的大牢格格不入。
而纨绔世子,顶着俊逸的脸,却摆着下九流的姿势,也着实让虞初看不过眼。
虞初面露嫌弃之色,揶揄道:“世子是觉得,来这大牢的,不会有你在意的人了?”
这话问得诛心。
盛夜明嘴角抽了抽,吐了稻草,改歪为跪,俯身叩首,“陛下万安。”
居高临下的郁皇心中无限感慨,对纨绔世子有了莫名的“敬意”——
能在纨绔与标準仪态中切换自如,让人无可指摘,也算是姬晨风的本事了。
“起吧。”虞初席地而坐,将食盒中的菜肴一一摆出来。
本就身体虚弱,又莫名陷入了命案,盛夜明饑肠辘辘,盯着吃食两眼放光,像只看到了鱼的猫。
虞初忽而发现,姬晨风实在百变,总能表现得,一点儿不像个世家子,又让人不讨厌,还觉着新鲜。
他将筷子递过去,“别忍了,吃吧。”
“谢陛下。”盛夜明莞尔一笑,接了筷子,风卷残云。
菜自然没宫里的厨子做得好,但盛夜明竟觉得,这滋味儿,胜过往年吃过的任何一顿饭。
哪怕是断头饭,也无遗憾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当着陛下的面儿,打了个饱嗝儿。
“吃饱了。陛下可以开审了。”盛夜明乖巧“提醒”。
虞初眼角微翘,微露笑意,“你如何知道,孤是来审你的。”
“……”盛夜明觉得,虞初变傻了。
“到大牢来,不审人犯,难道只为送口吃的?罪臣……该没有这麽大的面子,能劳陛下亲自看顾。”
“怎麽没有。”虞初打趣道,“你还欠着孤欺君之罪,犯上之罪,抗旨之罪,以及,郑家灭门案的真相。”
瞧世子嘴唇干裂,虞初又倒了杯酒,推到姬晨风面前。
“如此重犯,按律,是要孤亲自批红处以极刑的,送顿饭,倒也没什麽。”
“……”盛夜明竟不知,虞初还有如此巧舌如簧、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陛下瞧罪臣,像是被吓大的麽……”
“吓大不至于,气大,倒有可能。毕竟,亲爹下手都没轻没……”
调侃戛然而止,虞初终于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小纨绔的痛处。
盛夜明一口闷了酒。
不知是酒辛辣,还是入耳之言扎心,他止不住地咳了几声,又强行把不适压了下去,而后聊起正题——
“这次同上次逃狱一样,罪臣几乎没有意识,就像是……”
“像是被人控制的傀儡?”
“……”盛夜明面色凝重,沉默良久,方回了个——“是。”
虞初拧了拧眉,“你可知,孤的生辰宴上,那些乐师……”
“亦是傀儡。”盛夜明笃定。
“没错。太医说,他们都中了毒,已死去多日了。是以,被孤又杀一次后,尸体腐败快于常人几倍。”
虞初回忆那些刺客面目全非的尸首,眼神複杂地看着姬晨风。
“郑家是被人下毒,才差点化为傀儡。乐师是亦中了毒,才彻底沦为傀儡。他们能被唢吶声控制,都是身体先出问题,那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