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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观”所祀之长春真人邱处机,字通密,别号长春,山东栖霞人,年十九,入昆仑山修道,元世祖远征之际,率十八道应召,后置长春于燕京之“太极宫”,总管全国道教,并参划政事共十二年,于八十岁羽化,这也是元朝利用道教统治人民之一例。
花三郎来的这一天,不是“白云观”庙会的日子,但是“白云观”平常日子仍是不乏善男信女进出,尽管平常日子要比庙会之期冷清得多,而只要有人进出“白云观”,便有那应运而生的各种小买卖,更是少不了星象卜卦之流。
花三郎一到“白云观”前,老远便瞧见了观门右前方树荫下摆着个卦摊儿,随风招展的布幡上,正写着“小神仙”陈铁。卦摊后头坐着个人,当然那必是陈铁无疑。
花三郎迈着潇洒步到了卦摊儿上,直打量陈铁。
这位“小神仙”四十来岁年纪,瘦削身材,显得有点干瘪,猥琐的长相,配上稀稀疏疏几根胡子,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仙风道骨,也没透出一点灵气,有的倒是典型凭一张嘴作骗,博些蝇头小利的跑江湖下九流。
花三郎这里打量陈铁,陈铁满脸堆笑忙站起,耗子眼上下一转,已把花三郎打量个够:“请坐,您这位是批八字、算流年,还是……”
花三郎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撩衣裳,坐在了卦摊儿前的长凳上,提笔濡墨,抓过一张纸,在上头写了“罗玉”两个字。
陈铁一怔,旋即赔笑道:“您这是……”
花三郎指指纸上:“就是这位让我来的。”
“小神仙”陈铁似乎明白了,耗子眼一睁:“呃,您是这位老主顾介绍来的,行,咱们卦资减半……”
瞧不出他还相当谨慎,风相当紧。
花三郎:“这‘白云观’前,有几个‘小神仙’陈铁?”
陈铁回手一指自己鼻尖:“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这位,称神仙的还能多,多了就不值钱了,这是咱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一门大学问,研钻不透,不敢挂牌,不象别卖的,只要有几个小本钱,摆上个摊儿就够做生意了。”
花三郎一点头道:“那就好,这儿没别人,你用不着这么小心了,差事交到了东边,东边那位爷把差事交给了我,没来之前,我先去见了纸上写的这位,他指点我,一到‘白云观’先来找你‘小神仙’陈铁,够清楚了吧。”
陈铁仍是满脸堆笑,伸手抓起花三郎写了字的那张纸,边撕边道:“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绝无仅有。”花三郎道:“我这么说吧,是‘霸王’项爷让我去找你这位主顾的,他能不买这个帐?”
陈铁一怔:“‘霸王’项爷,您是……”
“我姓花,花三郎。”
陈铁脸上的笑意没了,两眼发直:“新任的‘东西两厂’总教习?”
“不错。”
“失敬。”陈铁连忙坐了下去,另拿一张纸,抓过笔来就往上划,道:“您别看附近没有人,来往的都是香客,这块儿无殊龙潭虎穴,说不定正有一对眼珠子,远盯着咱们呢。”
花三郎道:“呃!你露了相了?”
“那倒没有。”陈铁道:“这点儿小心我还知道,再说我在这儿摆卦摊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的,只是他们相当机警,凡是到这儿来的香客,每一个他们都留意上半天。”
花三郎微一点头道:“原来如此。”
“您想知道点儿什么?”
“你既作密报,必然有你的根据,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从哪儿着手去查?”
“是这样的,这一阵进出香客,比平常日子多了一倍不止,善男信女,干什么的都有,可是瞒不过我这双招子,我看得出,他们全是江湖道儿上的。”
“每天都有?”
“可不,有时候一天还好几拨呢。”
“知道是哪一路的么?”
陈铁摇头道:“我只是注意各地方的可疑人等,既经发现,职责所在,不能不报,至于是干什么的,哪一路的,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你进‘白云观’看过么?”
陈铁摇头笑道:“不敢,我从没进过‘白云观’,要是突然无缘无故的进去,那等于是打草惊蛇。”
“知道‘白云观’里有谁跟他们接头么?”
“就算有谁跟他们接头,那也是在里头,我这外头的人是看不见的。”
“你说有人可能在暗中盯着你我。”
“不能不防。”
“那说不得我只好破费几文了。”
花三郎站起身,丢一些碎银在桌上,然后背着手走向了座落在不远处的“白云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