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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川走进去,抬手掀开被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他脖颈间一道乌青的掐痕,袖口和衣领处都沾染了已经氧化发暗的血。
见此情形,他扭头朝门口吼道:“赶紧叫人去催!要是在十分钟之内我还见不到医生,全都给我拉出去枪毙!”
一听,范文生扭头就往楼下冲去。
他身上怎么会有掐痕?
秦淮川坐在床边,目光停留在袖口上,他伸手拉开袖子一瞧,不仅手腕,连同手臂上都是划痕。又掀开被子,把他的裤脚往上卷起,膝盖处竟然也磕破了皮。
回想范文生的话,猜想他一定是遇见了什么人在后面追,他才跑得这么快,导致胸痹发作,都咳出了血。
将他上衣解开,仔细检查后把人放好。身上是没有伤的,只是四肢和脖颈淤青非常明显。
秦淮川抓起他的手臂,把手翻过来,摸着上回在园子摔倒的伤口,心里一阵后悔。
又怪起自己怎么这般废物,居然连个大活人都看不好。早知他独自一个人会受伤,说什么都不会留他在东兴大街上。也不应该生气就直接回了公馆,自己一味的退让,只是不想让他讨厌自己。
扫了一眼,见他脖颈间的掐痕狠狠怄气。反复猜想,留下掐痕的人究竟是谁?
有人想要他的命?
秦淮川一把抓起孟庭许的长衫,放在鼻间闻了闻。
这确实是烟土的气味没错,不止是烟土,还有一股很熟悉的,曾经似乎在哪里闻见过的味道。
心里疑问重重,再扭头去望他。
孟庭许闭着眼,脸色通红,额头逐渐冒起细汗。紧接着,身体也开始发红。昏迷中,他隐约感觉自己落入了岩浆中,烧得喉头发干,似乎要喷出火来。
又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在脸上擦拭汗水,他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
秦淮川手上一顿,看见他有了反应,急忙贴在他的耳边喊他的名字:“庭许,你感觉如何?”
孟庭许想说话,却根本没有力气开口。朦胧之中听见自己的名字,狠狠捏紧自己的手心。
指甲嵌入肉中,他似乎很痛苦。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秦淮川快步走出门,站在楼梯扶手前往楼下看去。
“去拿纱布和止疼药上来!”
管家一听,赶紧去张罗。
上来时又提了一桶热水,拿了新的毛巾和衣裳。
秦淮川不要旁人看着,知道孟庭许的性子,便支走了人,自己为他清理伤口和上药。
平时秦淮川刮伤蹭伤,简单的包扎都是自己上手。
可是内里的伤只有医生才能治,故又催着人问医生到哪里了。
片刻,那西医提着箱子马不停蹄地跑了上来。
进门的一刹那便吓得怵了怵,只见秦淮川手里握着枪,随时都要扣下扳机似的。
不敢再看,赶紧投入治疗中。
医生在里头忙,秦淮川出来叫了范文生,手里拿着孟庭许的长衫,忽地想起来这个味道是谁身上的。
“抽了烟土的人会出现幻觉,四肢无力,双眼无神,暂时没有行动能力。你赶紧去趟警察厅,带着搜查令去光明报社。再带一队人去他的住宅把人扣押了,不必给冷世诚留面子!”
得了吩咐,又赶紧去办。
等了半个小时,西医才从里面出来,说:“病人情况稳定,已经给他打了针。只是现在需要释放一下身体里的火气,不然一直憋着会憋坏的。而且他体内的情药才刚刚发作,我建议用浴桶泡澡的方式给他降温。再有就是,他这个胸痹有点严重,所以需要中医的血府逐瘀汤一并治疗。”
秦淮川惊讶地问:“情药?”
他被下药了?
秦淮川太阳穴突突地跳,眼神冷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庭许。
怪不得浑身发烫,竟然是被人下药了。
冷青松这般不是人,放去警察厅可惜了,倒不如把人带到公馆好好治治他。仔细一琢磨,孟庭许定然不能接受冷青松在这里,见到了肯定会怒从心上起,指不定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还是不能把人弄到公馆,干脆就让警察厅将他丢进戒毒所,让他天天跟那群瘾君子一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闻。
送走医生后,管家又去抓药熬药。
秦淮川将门反锁,抱起孟庭许轻轻放进浴桶。房间内药味弥漫,怕他受凉,又关了窗户。
孟庭许一碰到冷水便浑身颤抖,缩成一圈,往水里倒去。
秦淮川急忙去捞他,圈住他的双手往上提。
眉头拧着说:“知道你不舒服,再忍忍,一会就好。”
孟庭许似乎听见了他的话,居然真的不动了。双脚曲着,整个人瘫软在秦淮川肩上。
唯有这样的姿势才好受些。
秦淮川撕开纱布,说:“再泡五分钟,不然伤口好不了。”
孟庭许疼得一抽,迷糊着醒了。他搭着脑袋,鼻口吐出热气喷向秦淮川的耳后。手指用力一勾,捏着秦淮川的衬衣叫疼。
嗓子似乎是刚从火炉中锻造出来的,干涸地连个音都发不全,嘴里只念叨着:"幼......芝,幼芝别怕。"
脊背淋上一瓢热水,他猛地一收,手捏得更紧了。
秦淮川眼神往他后背扫去,光滑的肌肤已经被烫得紫红紫红的。
“好疼,好疼。”
秦淮川呼吸一顿,赶紧将他架在肩上,裹了毛巾抱上床。
一时忙得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边给他的手脚上药边擦去身上的水渍。包好一条腿就盖上一角,直到膝盖都弄好了,秦淮川的眼神才往上看去。
一时怔住,手心发烫。
赶紧拉过被子又盖上。
轮到两只胳膊了,这回眼睛只盯着伤口,别的哪里都不看。闷头弄了会,心跳无端加快,他使劲捶了捶心口,希望它不要跳得这么奇怪。
孟庭许身上涨疼,在秦淮川给他包扎膝盖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意识。缓缓醒来,睁开眼就瞧见了自己的不堪。
恍惚以为自己还在白延霜手里,等看清了眼前的人和景象时才长出了一口气。
秦淮川。
秦淮川正在为他包扎伤口。
他一脸认真地用手指沾取药膏,涂抹时还轻轻的在膝盖上吹了吹。虽然自己□□,但他却尊重了自己,将他盖得严严实实。
孟庭许咬着牙,从嗓子眼挤出两个字:“谢谢。”
秦淮川抬眼,见他醒了,把纱布一丢,很是生气地吐了口气:“谢天谢地,总有个谢的对象。我是谁?你谢谁?”
孟庭许舌头疼,说话都是强忍着疼。见秦淮川脸上虽然是生气的表情,可他的脸却红透了。
一时有些看不明白了,轻声说:“谢谢你,淮川。”
秦淮川不答,捡起纱布又仔细包扎起来。
动作轻柔,缠绕一圈后将纱布撕开,再打结。
孟庭许看了半响,这包扎的步骤与先前自己解开手腕上纱布的步骤一模一样,顿时明白了,那晚给自己包扎的人是秦淮川而不是冷青松。
故而回忆起来,自己喝醉的样子又被他看见了,心里十分郁闷。也就是说,明明秦淮川来找过自己,但是他嘴上却不承认。
竟是喜欢偷偷摸摸,忽地好笑。
可念头一转,白延霜既然发现了自己,那么孟幼芝肯定会有危险,急忙说:“不行!我要回家!幼芝还在家!”
秦淮川将他按下,说:“你放心吧,幼芝在潇湘馆,我去找你的时候把她接到公馆了。”
孟庭许意外地一愣,迟迟说不出话。
秦淮川笑了声:“你要是想感谢我,不如就亲我一下。”
说时,孟庭许把脸一转,闷声道:“你又这样。”
不等他再说,秦淮川已经将脸凑到他眼前,垂眼盯着他的唇说:“那换我亲你?”
孟庭许迥然一缩:“你别这样。”
秦淮川侧着头,说:“那我只好等着了,等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半小时。你什么时候亲,我就什么时候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