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白节好啊,这时候怎么来羊圈了?我们都收拾妥当了。都急着回去陪家儿老小。
巴虎第一次体会到喜庆的年味,一一拜了回去,妥当了你们就回家去,我家里小客人太多了,出来躲躲。
家里的说话声一直持续到晌午才散,巴虎给最后一只狗梳了毛,抓了把雪搓搓手,大步往家走。
其其格和吉雅坐在檐下,桌上的盘子碗都空了,兄妹俩把拜年收的干果倒出来堆在桌上,花生瓜子核桃榛子炒米奶疙瘩都混在一起。听到脚步声,他俩双双抬头,骄傲地展示他们的收获。
不错。巴虎表示赞赏,他知道怎样能让孩子开心,进灶房倒水洗了手,拎了椅子到桌边,挨个尝了尝其其格和吉雅拜年讨回来的吃食,边吃边问奶疙瘩是谁家的,炒米是谁家的,兴致勃勃跟他们打听这一上午的趣事。
其其格和吉雅最有兴致了,兄妹俩争着抢着说毕力格家的酥油茶好喝,索布德家的人最热情,敖嘎家的红枣最大,还有朝鲁,他给兄妹俩偷偷塞了一把铜板
能说三天三夜。
巴虎去做饭他俩坐在灶门旁说,蜜娘从炕上起来他俩又重头讲,吃饭的时候难得安静了一会儿,饭后又想出去拜年。
一年只能拜一次。蜜娘拉住其其格和吉雅,只有初一的早上才能去给村里的人拜年。不然谁家的年货遭得住这么一窝蜂的孩子,年初五不过,家里的存货就能给挥霍干净。
俩兄妹不免失望,一年这么长,竟然只有半天能拜年。
你俩玩猜拳去,赌注就是你们讨回来的吃食。巴虎打发走俩孩子,收拾碗筷挪腾桌子椅子,问蜜娘还要不要再睡。
不睡了,睡好了。她懒洋洋靠在椅背上。
那么吵还能睡着?他在羊圈里都听到声了。
还真睡着了,中途醒了个神,昧了一会儿又睡沉了。
怀小老三,我能吃能睡能长肉。怀其其格和吉雅时长的肉在孩子满岁时掉了,这胎还不到半年,又丰腴了。
这说明你有福气,能吃能喝能睡,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婉儿婆婆在听蜜娘如是说的时候安慰,她一家是初四的过来的,在宝音家住了一天,初五一大早就来了这边。
蜜娘你丰腴些好看,眼睛大,脸型圆,胖些看着有福相。
婉儿抱着胖闺女不接话,她怀孩子的时候差点把胆汁吐出来,依她婆婆这么说,她可不就是没福气。
蜜娘也想起婉儿说过她有孕时吐的厉害,笑了下转了口风,唤来其其格和吉雅让他俩讲初一去拜年的趣事,这几天她跟巴虎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其其格和吉雅说话怪流畅的,也不打盹,这么小嘴皮子就这么利索了?婉儿看看怀里还在流口水的胖丫头,取经道:你跟巴虎教的?
蜜娘摆手,从不会说话就开始听故事,我家不是还养了个小子嘛,他编故事讲故事厉害,他哄孩子就靠讲故事,可能是其其格和吉雅听多了,脑子转的快,嘴皮子就厉害。第一次养孩子,她跟巴虎也没什么经验,其其格和吉雅从开口说话后,就是爱说话的,跟狗都能唠半天,她也没觉得孩子说话厉害是什么值得惊讶的。
那孩子怎么样?还在跟你们住?今天怎么没看到他?
婉儿婆婆见插不上话,自觉抱了孩子出去,我去看看他们烤羊,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
等她出去了,蜜娘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你们婆媳吵架了?
婉儿皱了下眉头,微微摇头,算不上吵架,就争了几句。罢了,住在一起哪能不争几句嘴,还是你舒坦,大门关不关都是一家四口。
跟亲娘还有不对付的时候,更何况是婆婆。蜜娘劝攘,我没婆婆也没人给我带孩子,舒坦肯定有,但你舒坦的时候我肯定舒坦不了。她指了指院子里蹲在地上要背狗的俩孩子,离不了眼,他俩像你家姑娘这么大的时候,我去念书,巴虎抱他俩去羊圈里,也没个搭把手的。
婉儿也明白,甘蔗没有两头甜,她听院子里的哄笑声,走到门边往外看,其其格和吉雅背狗背摔了,两人两狗横七竖八倒在雪地上。
巴虎在大门内烤羊,见怪不怪地瞥了一眼,自己起来。狗也是好脾气,被这么折腾也不跑不躲。
阿斯尔见他往烤全羊上刷酱料,火苗一撩香味扑鼻,他帮着翻转羊,凑近问:大兄,你家的酱料怎么调的,挺香哎。
巴虎看了眼蜜娘,夸他有眼光,独家秘方,晌午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喜欢了我教给你。
蜜娘暗唾他臭不要脸,什么独家秘方,番椒和蜜水都是她教给他的。
烤全羊快好的时候,蜜娘进灶房开始做酸汤鱼,跟阿斯尔做的只多了一道工序,就是油淋番椒。
牛肉羹、酸汤鱼、烤全羊、拌菜瓜、炒小青菜,这就是两家的晌午饭。
吃的还成吧?晚上还在我家,我给你们做辣锅子,尝尝你们带来的狍子肉。巴虎说。
阿斯尔辣的抽气,挟肉的动作却不停,含糊说:大兄你放心,我们是打算来住几天的,你看家的本事紧着点往外拿,别到了后几天没新鲜花样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一百五十五章
婉儿公婆晚上回宝音家睡, 阿斯尔一家三口住在艾吉玛的屋里,巴虎把其其格和吉雅小时候用的东西都送了过去。
趁着人歇下了,他才提着罩了绢布的油烛去羊圈里, 家里的母羊开始产崽了,白天是由仆人在照看, 夜里他要来打个转, 心里要有个数,不然睡不着。
蜜娘还在等他还没睡,听脚步声进来坐起身,怎么样?下了多少羊羔了?
十九只, 我估计今夜又有三只母羊要发动。他脱了外袍挂在墙上,睡吧,我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去看看。
蜜娘心里存着事,巴虎一动她就醒了,跟着坐起来眯眼醒神。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只是因为地上有积雪,朦朦胧胧有了光亮。巴虎点着油烛,扎着腰带倾身过来问:怎么不睡了?渴了还是饿了?
是有些渴了, 昨晚吃的咸。蜜娘打了个哈欠拉住欲出门的男人, 把衣裳递我,我跟你一起去羊圈里。
巴虎心下一暖,俯身抱住她的肩膀, 不用你陪, 你怀着身子好好睡觉。他体壮,忙点累点都无所谓。
说了这一会儿话也醒神了, 蜜娘掀了被子下炕, 拿了椅子上的夹袄棉裤穿上, 最后再套上羊毛长袄,走了,我也睡不着了。
门一开,冷冽的寒风激的人一哆嗦,在暖房里闷了一夜的人瞬间清醒了。
狗窝里的大黄和大斑小斑听到声钻了出来,在雪地里伸个懒腰颠颠凑过来,毛绒绒的大脑袋在腿上蹭来蹭去。
巴虎先进灶房给蜜娘冲了一碗蜜水,因着要去羊圈,两人只是漱了漱口就往外走,打算从羊圈回来再洗手洗脸。
昨晚估计有差,夜里有六只母羊产崽,一夜就多了十四只羊羔。好在一切顺利,羊羔都能站起来吃奶了。
巴虎检查母羊的情况,蜜娘就坐在一旁煮雪水,提了毛还是湿的羊羔在火边烤。
羊圈西北角盘了个草窝,守夜的狗都睡在这里,外面突然响起陌生的咳嗽声,十来只狗立马竖起了耳朵站起来。
阿斯尔听到羊圈里有说话声,还没走近先喊了声:大兄,是你在里面吗?
巴虎应了,快步走出去,他一出去,原本还警惕的狗瞬间放松下来,出去溜了一圈又进来睡觉。
你怎么过来了?还是找我有事?
来给你搭把手,我在家也是这个时候起来。阿斯尔进羊圈才看到蜜娘,嗐了两声,阿嫂也起来了?我们过来倒是给你们添乱了。
你这么说就是让我们没脸了,正月就是母羊产崽的时候,你们来不来,我们都是要留个心在羊身上。都是牧民,我家是这样你家也是这样,我们去年到你家去不也是这个时候?我们那时候没跟你们客套这个,你也别再说这种话。蜜娘解释今早是突然醒了,喝了水睡不着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