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格和吉雅脸上的笑一敛,放在金花生上的视线收了回来,一个摇头,一个坚定地说不卖。
我再加两颗。他从袖中又掏出两颗一模一样的,日光打在上面金光刺眼。
不卖,大斑小斑是我们家的。吉雅拉其其格站起来,躲瘟神似的往后退,我娘说我们要回家了,你也回家吧。说了就走,再没有舍不得了,还把在羊群里蹿的大斑小斑喊了回来,防止被强掳。
到家了蜜娘和巴虎才听兄妹俩说,两人相互看一眼,蜜娘看看四脚朝天躺在檐下的两只山狸子,我就说嘛,王都的官爷哪会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图咱家的大斑小斑啊。
说不定是逗孩子,再说人家又没强买。巴虎对王都的军队印象非常好。
蜜娘瞥了他一眼,抱臂问:他要不是问俩孩子而是问你,你卖不卖?
那肯定不会卖。巴虎回答的毫不犹豫,别说是大斑小斑了,就是家里的狗,有人来买他也不卖。
蜜娘满意了,起身去灶房里做饭,而大斑小斑在家里转了一圈,在天黑后跟吃饭的一家人打个照呼又出去觅食了。它俩的捕猎技术越娴熟,在家吃饭的次数越少。
晚上躺在炕上,巴虎摸着蜜娘那有了弧度的肚子,说:休息两天咱们到阿斯尔家去,看能不能在他们那边的山上砍些树剥些桦树皮。
他们那边的山不准外人进?蜜娘支起身问。
嗯,他们从山里迁出来就住在那里,每年冬天又在山里巡视,慢慢的,山就变成私山了,外人不能在里面砍树打猎。巴虎摸肚子的手改为搂她的腰,不时揉一下,像羊油一样滑腻。
火炕太热,男人一脚踢了被子,拉出衣襟里捻揉的手指,他的手却是得寸进尺,攀上她捻他的相同的位置,宛如一捧落雪,稍稍一用力便从指缝里流出。
黑夜里,躺卧的两人侧着身抱在一起,腰带散开,衣襟大敞,身下的火炕散发着灼烧一切的温度,安静的夜里却是响起久久不绝的水啧声。
我去冲个澡。巴虎搭在炕沿上,一个翻身就要掉下去,刚起身就被按住手,今天怎么又这么正经了?我帮你。蜜娘坐起身,头搭在他的肩上,一手勾着他脖子,一手摩挲向下。
你可坐稳了,别把我带摔下去了。说着担心的话,整个人却是倾压在男人身上。
嗯。男人哼出一个喘音,喉结刚动,便碰上一抹湿热,一触即离,也让他忍不住抓皱了床单,骨节泛白。
到了要紧处,他主动把脖子凑过去,吐息灼热地在她耳边说话。蜜娘顺着他的意思,轻轻啮啃,像山狸子吃蜜吮勺子般吮吸。
房门敞开,夜风卷进温暖的屋,带走浓郁的气味,巴虎端水进来,仔细擦洗垂在炕沿的手,真不要我帮你?
嗯,我困了。蜜娘都快睡着了,我想吃酸奶了。
好。他出门倒了水,第二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拿了饭钵去挤驼奶,这个时候只有带崽的母牛和母骆驼有奶水,母骆驼的奶更好些。
蜜娘醒来时饭已经做好了,她已经忘了昨晚说的话,看到灶上的一钵奶还问:挤的奶是给其其格和吉雅喝的?怎么动都没动?
给你们做酸奶的。
蜜娘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酸奶了?
巴虎都走出门了又拐进来,看了她两眼,突然笑道:你昨晚做梦说梦话,求着我别抢你的酸奶。
屁话。她才不信。
饭后她带其其格和吉雅出去转转,碰到艾吉玛过来,三个月不见,他又长高了一截,跑来先抱抱吉雅和其其格,又长胖了,也长高了。
昨晚在希吉尔家睡的?蜜娘问,后院的屋还给你留着,你看什么时候搬进去,趁着白天把炕烧烧,除除屋里的霉味儿。
哎,我今晚就过去住。艾吉玛挠了挠后脖颈,看着蜜娘说:婶儿,那个,就你要好的那个姊妹出了点事,夜里被男人闯了毡包。
盼娣?然后呢?那男人抓住了?
艾吉玛摇头,我不是很清楚,只听人说好像是她,割草的时候离得远,我二姐也不让我瞎打听。
好,我知道了,你带其其格和吉雅到处转转,我过去看看。蜜娘大步往西去,她到的时候盼娣她们刚起来没多久,饭还没煮上,昨晚聊的太晚了,也就起晚了。
盼娣见是她,脸上露了笑,我就知道你会来,可吃饭了?
少说这没用的,我吃饱了,我听人说你遇事了,怎么回事?又反复打量她,见她精神不错,那男人应该是没得逞。
就那回事,被醉汉夜闯毡包了。盼娣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羊角锥,尖端还残留着一抹血色,我没吃亏,他一只胳膊废在了我手里。她语带欣喜,事发后她怕的一个月没睡好觉,就是木香搬来跟她睡也时常夜里惊醒,不过现在都过去了,她也熬过来了。
噢,对了,你恐怕还不知道,这次是木香跟我们回来割草的,她是管事的,当晚也是她听到动静先带人过来的。盼娣坐在屋檐下看天上洒下来的金光,偏过头说:我们又好了。
当晚的事是怎么处理的?那男人呢?现在官府里有人了,报官了吗?蜜娘追问。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一百四十五章
没报官。盼娣见蜜娘脸色大变, 一副要拉她去官府的架势,连忙后退了两步,你别急, 先听我说,他没能怎么着我, 当晚他横冲直撞撞开门我就醒了, 我身上的夹衣他都没能撕开,先被我用羊角捅伤了膀子,之后他的惨叫声惊动了其他人,木香就带人赶来了。陆陆续续有男人过来, 拿绳把抱着膀子打滚的贼人捆了起来,连夜找到了他家里的人讨公道。
他家里赔了我两头半大的母牛和一头已经骟过的公牛,求我别报官,我想着他们是当地人,他也没得手, 我还捅伤了他,报官了或许罚些银钱又放出来了,我还树了敌, 就点头答应了。
蜜娘听了之后陷入沉思, 陶罐里的米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问::之后他家里的人可有再找过你的麻烦?那人是谁?哪家的?
木香帮我跟他家里人谈了,以后他不能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只知道他叫少布, 哪家的我不太清楚。当晚吓的头脑发昏,又见了血, 迷迷瞪瞪两三天才缓过神, 之后也没人在她耳边提起, 我只隐约听说他第二天被送去了都城看伤,耽误太久,伤口上的肉被剜了一大块儿,情况不怎么好。
活该,报应,蜜娘看那个巴掌大的羊角锥,说:以后就把羊角锥带身上,别取了。
盼娣嗯了一声,转头时瞥见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捅了捅火炉里的余灰,再抬头,男人还在。
蜜娘,你帮我看着锅里的粥,我过去一下。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起身过去。
蜜娘看向那个在盼娣靠近时紧张到攥住衣角的男人,距离不算近,只见两人说了几句话,男人从兜里掏了什么想给她,盼娣推拒了,转过身就往回走。
她这也看清男人手上的东西,是几颗鸟蛋,见她在看他,慌忙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谁啊?蜜娘语含打趣,好端端的怎么来给你送鸟蛋?这时候鸟蛋可不好找。
盼娣不接话,拿勺子搅了搅粥,回她后一句话:鸟蛋鸡蛋不算难找,我们割草的时候,每天都有人在草丛里捡到鸡蛋鸟蛋,我也捡了二十多颗,都糊了黄泥腌成咸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