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格和吉雅一岁了,一年前的今天,你生下了他们兄妹俩,我捣了半天的酥油,手抖得不敢抱孩子,你也太过失力,坐起来吃饭都要人扶。
蜜娘安静地听他回忆,并不搭话,可能是生孩子太疼了,那天的记忆她都模糊了,但生孩子的前一天和后一天,发生了啥事她都记的清楚。
一年前的十个月前,其其格和吉雅在你肚子里落地发芽了,你还记得是哪天吗?
蜜娘感觉不对,心生警惕,摇头道:时间太久了,忘了。
好巧,我也忘了。
蜜娘还在想这有什么巧的,就感觉身前缠上了一只手,不记得不要紧,我带你回忆一下,明年乃至后年你都能记住今晚。
是不是?小姐?季小姐?
漠北的夏天,天亮的总是很早,蜜娘睁开干涩的眼睛在身侧摸了一把,孩子都不在,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感觉没睡多久,但门缝里透进来的日光告诉她时间不早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门口也响起了门被推动的吱呀声,是大黄,它每天早上都要等她醒了来打个照面才肯放心出门,哪怕是生了狗崽当天也要来吱一声。
蜜娘先穿了衣裳去开门,你的狗崽呢?又被巴拉搂着在睡觉?今年大黄生了五只狗崽,但到满月只活下来了两只,应该是路上遇到狼群时动了胎气,狗崽在娘胎里没养好。
河边打黄油的已经到了尾声,巴虎进来拿木框装黄油的时候听到毡包里有声音,他刚走过去就见大黄摇着尾巴出来了,路过他头都不抬,直挺挺地往外走。
不是,我得罪你了?巴虎每次看它那狗眼看人低的德行就来气,他娶了个媳妇,陪嫁来了个大奶奶,好吃好喝还不得它意,真是比丈母娘还难伺候。
它是狗,它不懂事,你别跟它计较。蜜娘熟练地安慰他,她也不明白大黄怎么一日比一日不服气他,对着其其格和吉雅都能给好脸色,就是遇到巴虎拿他当空气,别提多气人了。
我跟它计较早把它赶出家门了。巴虎顺了顺气,跟蜜娘前后脚进灶房,拿了木框也没走,锅里温的有菜,水壶里有温开水,我待会儿给你端冷牛奶进来。每天早上喝的牛奶都是撇去了乳脂之后的清牛奶,除了自家喝的,一部分拿来做成酸奶,其他的都让仆人端回去给家里人喝。
你去忙你的,别管我。
别的事不急,怠慢谁也不能怠慢小姐。巴虎说的阴阳怪气,被横了一眼,心里爽快了。
听到小姐她就想起昨晚的事,捧水泼在脸上,打岔问两个孩子呢。
阿斯尔来下聘,艾吉玛和宝音还有喊你阿姐的那些孩子把兄妹俩抱去看热闹了。
作者有话说:
来电了,补了一点
明天见
第一百一十三章
锅里温着一碗小青菜, 半碗牛肉片,一颗煮鸡蛋,打眼一看, 蜜娘就知道这碗青菜是专门给她准备的,有肉的情况下巴虎不会碰青菜。
她先舀了勺蜂蜜倒温水冲开, 一碗带着花香味的蜜水进了肚子才开始吃菜, 一口菜一口肉,最后一颗鸡蛋剥了壳拿手里边吃边往外走,倚在毡包上看巴虎掂着瓢摔打黄油里的清奶水。
顺着河流往上,由东向西家家户户都在打黄油, 捶打黄油的多是男人,也是仆人。越过河流由南向北,每个毡包外打酥油的人换成了女人,她们可能是男人在外为仆,更多的是男人守夜回去了在毡包里补觉。
蜜娘喝了半碗的牛奶顺了顺嗓子, 说要去看看其其格和吉雅,阿斯尔下聘是送去了河西边还是赵阿奶那边?
河西边。
蜜娘到了先去找了两个孩子,兄妹俩混在孩子堆里, 一边一个抱着艾吉玛的腿, 站在地上摇摇晃晃地看别人吃东西。
婶,你说不能给其其格和吉雅乱吃东西,我就没喂。艾吉玛见到人解释, 他手里还拿着几颗枣一把炒花生。
是不能给他们吃, 你自己吃。蜜娘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口水津津的孩子擦擦嘴又擦擦手,从荷包里拿了两根牛肉条塞他们嘴里, 是跟娘走还是跟哥哥玩?
嘴巴忙着裹肉没空说话, 兄妹俩都是凑在蜜娘腿边, 小手抓着她的裤子,见了娘就只要娘。
蜜娘给艾吉玛交代了几句,看盼娣她们提了筐准备去放羊,她喊了一声,拉着走路慢吞吞的孩子往她们的方向去。
阿斯尔带来下聘的人还没走,你不进去坐坐?盼娣迎过来帮她抱了个孩子。
不去,媳妇娶进门,媒人撂过门,他跟婉儿的事已经定了,用不上媒人了。蜜娘抱着其其格跟在羊群后面,问起早上下聘时的情况,可热闹?
兰娘重重点头,热闹极了,阿斯尔带来的人多,兄弟好几个,还有叔婶一帮子人,出手大方极了,见人就送红枣花生。下聘的牛羊也不少,但我数了下,没巴虎送你的多。
蜜娘哎了两声,这可不能比的。
我又没当她的面说。
一路走到最东边的毡包,蜜娘先抱着其其格过河,再接过盼娣抱着的吉雅,没过多大一会儿艾吉玛也回来了,其他孩子都骑了马去戌水念书去了,他没了伴也就回来了。
其其格和吉雅有我跟你叔带,你可以回家去陪你爹。昨天开席前他大姐来喊他回去,说是他爹不得劲,她也听干活的人说了,艾吉玛他爹的情况不太好。
艾吉玛犹豫了一下,说:那我等我爹病好点了再过来。
蜜娘点头,捉了只鸡让他提回去给他爹熬鸡汤喝,拿着,在我们中原,生病的人都是要喝鸡汤的。
艾吉玛咬着嘴唇没出声,弯腰鞠了个躬,提着咯咯哒的母鸡转身往回跑。
走,我们去找你们爹玩。蜜娘吹了个口哨唤来大枣,推了勒勒车出来,绳子挂在马脖子上,孩子塞进车里,她坐车辕边拦着。
骑马。琪琪格探出头指着高头大马,想要坐到马背上。
蜜娘装听不懂,一路打岔到了牛群吃草的地方。巴虎每天上午都要来查看牛犊和母牛的情况,他混在牛群里只露了个头,偶尔弯腰就彻底淹没在牛背下。
蜜娘放了大枣去吃草去奔跑,抱了两个娃下来,由着兄妹俩在草丛里捉虫子,她守在一边盯着,一小会儿的功夫收了一把草蜢子。她也没扔,都给装在荷包里打算带回去喂鸡。
怎么过来了?巴虎洗了手走来,一把举起吉雅给挂在脖子上,再把其其格给抱起来,指着高一声低一声哞哞叫的牛,这都是咱家的牛,你俩长大了要跟着爹一起养,好不好?
兄妹俩不理他,一个也要爬上她爹的脖子,另一个紧紧抱住他爹的头,生怕好位置给抢跑了。
巴虎像个树桩子,被两个孩子踩得睁不开眼,只好又都给放下来,位置颠倒轮着骑脖子。
哎。蜜娘示意巴虎看过去,一头比母牛矮不了多少的黄毛牛也凑过去跪在地上吸奶,这啥情况?
不要脸的,奶瘾太大,没戒掉。巴虎扫了一眼,注意力又回到孩子身上,谝嘴道:还没我家的其其格和吉雅听话,我们四个月就断母乳了,也没见馋成这个德行。
蜜娘哼笑,听话的孩子快把他的头发扯成马蜂窝了,她把其其格从他脖子上撕下来,娘带你去找你的小马,你爹给你留的你还没过个眼。
又问:我去把那头牛赶走?
巴虎说不用,母牛没耐心了顶它几下,它就长记性了。他也抱着吉雅往牛群里去,公牛不带崽,很潇洒的四处游荡,东啃口草,西饮口水。母牛则是有距离地聚在一起,毛绒绒的小牛犊在母牛附近乱蹦哒,牛犊还没断奶,却是比会吃饭的其其格和吉雅都高两个头。
牛角缠红绳的牛只有两头,很好认,它俩最先出生,体型在牛犊里算是较大的,见到人了也不怕,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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