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羊去,我来擀皮。蜜娘接过擀面杖,正好过两天就要回临山,宰头羊煎些肉饼带在路上吃。而且还要在路上过夜,三只狗也担着重担,要提前犒劳犒劳它们。
巴拉和阿尔斯狼体型大,吃的也多,单单只是吃肉的话,一只狗啃只羊腿才将将饱肚,养它俩相当是养了两个人。
随着最后一根羊肋排进了大黄的嘴,蜜娘住了一个多月的毡包被掀了毡顶。巴虎跟蒙恩一人站地上一人上了毡包顶,地上扔了一地的木条。毛毡和木条栅栏被拆开绑在骆驼背上和马背上,木床拆了,火炉子也拆了,锅碗瓢盆连带着三人装衣袍的木箱摞在勒勒车里。
牛多骆驼多,再多的行李都不会没处放,就是装卸的时候费力,赶路的时候也拖慢速度。
蜜娘不认识路,到天黑的时候她问巴虎还有多久到临山。
才走了一半路,明天傍晚能到家。巴虎正忙着从骆驼背上卸毛毡和木条,他跟蒙恩晚上要睡在外面守着牛羊,防着狼群来偷羊。但蜜娘不成,他临时搭个简陋的小毡包让她晚上睡里面将就一晚。
要不别麻烦了,我跟你一起睡草地上,大不了多盖一层毛毡。蜜娘觉得麻烦,今晚搭了明早又要收。
那可不行,入了秋夜里露水大,风又冷,他们男人火力壮,睡外面吹一夜风淋点露水顶多就是头疼,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麻烦啥啊,等回了古川你就不会说这话了。从临山到古川,赶着牛羊要走小半个月,都是晚上搭毡包早上再收起来,我们都习惯了。巴虎抱了卷毛毡往毡顶上扔,你站远点,我怕我没注意踩到你。
那我去捡牛粪回来生火烧水。这一路走来,牛羊边走边拉,夏天留下的牛粪现在已经干透了。蜜娘趁着天还没黑,拿了火钳和羊毛袋沿着走过的路去寻干牛粪,捡了半袋子回来的时候毡包已经搭起来了,端端正正地立着,的确如巴虎说的熟能生巧了。
早上的时候蜜娘剁了羊腿肉和了面煎了一盆的馅饼,就是为路上准备的伙食。火炉子里生起火后架上铁板,浸透了羊油的馅饼往铁板上一放,刺啦一声,香味出来了。
吃饭了。蜜娘站在毡包外大声喊,天色已经黑透了,毡包里的炉火成了这片草场上唯一的亮光。
先吃饭,吃完了再来弄。巴虎摸着肚子对蒙恩说,馅饼的香味传出来后他的肚子就没消停过。
两人去了水边洗了手洗了脸,在牛羊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声里循着有火光的方向走去。
东家,还是娶了婆娘好啊。同一个毡包,同一个地方,有了个女人,今年跟去年相比感觉热闹多了。
巴虎没理他,蒙恩也不介意,他自顾自的说:东家,明年我想从你这里租八十只羊、十头牛,你看可行?
租这么多?巴虎皱眉。
看你娶了婆娘有了家我也心热,想好好干两年娶个媳妇回来,生一窝孩子,我走哪儿她们跟我去哪儿。蒙恩看到摇尾迎上来的大黄狗,补了句:再养两只狗。也要记得他的声音他的脚步声,晚归的时候大老远的跑过来迎接他。
再说吧。巴虎没立即答应,八十只羊十头牛,如果遭了瘟蒙恩不能按时归还,他就是来家里再卖身五年,巴虎算了算,还是他亏了。
蒙恩还想再争取争取,毡包里的妇人听到声已经走出来了,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你们在说啥?可是牲畜出事了?
没有,不是,没说啥。蒙恩急忙答话,他不想在她面前露出一贫如洗的家底,他只比巴虎小一岁,一个是东家,一个是没有自由身的奴仆。
巴虎脚步一顿,站在门口迎着火光审视地盯着蒙恩,注意到蜜娘朝他看来,他才提腿走了进去,暗中攥了下她的手。
你多吃点,早就饿了吧?蜜娘挟了温热的馅饼放巴虎面前,快点吃,再过一会儿就凉了。
你吃过了?巴虎见她抱着奶桶在打酥油茶,嘴里衔着馅饼走过去,接过木槌狠狠捣了十来下,奶桶里的酥油尽化了。
蜜娘在热饼子的时候已经吃了的,她坐巴虎身边捧了碗酥油茶慢慢抿着,外面的牛羊叫声此起彼伏,混着风声一起灌了进来。人能听到,野狼更是闻风而动。
这天晚上,蜜娘近距离听到了狼嚎声、狗叫声、人快速跑动的脚步声、箭簇划破风声刺进肉里的声音。
黑夜退去,蜜娘站在门口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她开门望去,巴虎跟蒙恩各拖了两只狼,三只狗的嘴边的毛被血染红了。大黄终于不怕巴拉和阿尔斯狼了,三条狗翘着尾巴并排走在人后。
死了两只羊,一公一母,杀了四只狼,赚了。巴虎脸上带笑,今天可能要晚些到家,我们把狼皮羊皮剥了再动身。
一直都是这样?蜜娘轻声问。
一直都是这样,人养羊,狼偷羊,人杀狼,狼杀人。巴虎手是脏的,想拍拍蜜娘都不成,只能干巴巴地说:是不是吓着了?没事,习惯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晚12点
第三十五章
是不是害怕?没事, 习惯就好。
蜜娘抿紧了嘴唇,眼角下拉,她真是服气了, 不知道掰碎巴虎的牙能不能让他从嘴里漏出点甜言蜜语。
谁安慰人说是习惯就好啊?
巴虎瞟见蜜娘翻白眼,心里一乐, 还有劲儿翻白眼, 看来是没被吓到。
家里的狼皮都卖了,这四只狼的狼皮剥下来留着不卖,等硝熟了给你做件狼毛披风。巴虎见了血,正是精神亢奋的时候, 一夜没睡也不打瞌睡,从勒勒车里取了刀出来划破狼皮,聚精会神地坐在毡包外面剥皮。
蜜娘站着看了一会儿,被冲天的血腥气熏的胃里翻腾,还有巴虎那血乎乎的手, 她眼晕头也晕。
我去躺一会儿,你们弄好了再喊我。蜜娘进了毡包反手阖紧了门,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是随着刀起刀落迸溅出的血花, 以及红红白白去了皮还有弹性的肉。
越想胃里翻腾得越厉害, 不等支起身子,蜜娘哇的一声干呕起来。
咋了咋了?巴虎听到声,手上还攥着刀就踹开了门。
别, 你离我远点。蜜娘捏住鼻子, 一张嘴血腥味直冲嗓子眼,立马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眼泪星子都憋出来了。
你出去, 我闻到血腥味就难受。
巴虎反应过来, 大步跑出毡包,站在毡包外面探头问:好端端的怎么吐起来了?
不知道,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又还没吃饭,见到血刺呼啦的就受不了。你忙你的,我睡一会儿就好了。蜜娘捂在被子里,吐过之后好受多了。
巴虎让蒙恩提了狼去河边剥皮,他洗了手仔细闻了闻,见身上溅的还有狼血,直接脱了衣裳光着膀子进毡包,轻手轻脚走过去发现蜜娘已经睡着了。他从外面挖了土盖住她吐出来的酸水,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才出去。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