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栩拎着刀转头看他。
算了,你随便做吧,带骨头的也好吃。余宴川生硬地给这段对话收尾。
他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手中的牌卡上。
他们在一起之后,谭栩的性格变了不少。
注意力在短短一秒内再次跑偏,但余宴川没有强行纠正回来。
谭栩太习惯装出两幅模样了,从前对着父母与外人总是那个阳光开朗的优秀少爷样子,其实真实脾气远没有那么好,人也没有那么善良热心又爱笑。
余宴川一度以为他认识中的谭栩已经是脱下伪装的、最真实的样子,经常和他呛火、不想说话的时候冷冰冰的、生活技能废物到没眼看,但现在看来倒也不尽然。
就像在切胶带球,最外层裹着一层五颜六色的鲜艳胶带,切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层黑,但继续切下去时,又露出了一片粉粉嫩嫩,球缠得很厚实,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切到球芯。
谭栩变得比曾经的任何时刻都鲜活,有点让人莫名的小脾气、喜欢吃八竿子打不着的醋、有时候表现得很幼稚,一切从前被遮遮掩掩的占有欲和小性子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
余宴川喜欢这样的感觉,谭栩信任他才会如此,而这种信任也带给他源源不断的安全感。
塔罗牌被铺开在桌面上,他深吸一口气凝神抽出两张,翻开在眼前。
战车牌正位和权杖一,不错的牌。
看上去是要遇到新的offer,但余宴川思来想去也想不通他一个开花店的上哪里迎来事业第二春。
厨房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谭栩正热油下锅,把切好的配料倒进了锅里。
余宴川看着他的侧脸,心念电转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迅速跑去卧室里,打开电脑登上了谭栩的邮箱。
邮箱密码还是上一次见面时告诉他的,当时谭栩说年尾帮我盯着点。
界面很快便刷新出来。
余宴川看到邮箱里一片安逸,信箱里最近的一封信的题目是全英文。
他顿时紧张起来,心跳在看清来信人的瞬间飙到了最高峰。
是那所坐落在曼城、谭栩瞒着家人偷偷申请的大学发来的,从标题看不出是否是校方的统一回复。
他不知道要不要代替谭栩先一步点开,只好端着电脑跑去了厨房。
谭栩正用指尖勾着锅铲,站得远远的翻炒着锅里的菜,味道倒是很香,但余宴川已无暇顾及。
怎么了?谭栩抽空扫了他一眼,又忙碌起来,马上就好。
余宴川有些心急,但又怕现在说出来了谭栩把那一锅菜扔下不管,只好站在不远处等着。
这锅炒鸡看上去很成功,鸡肉和土豆都沾满了诱人的深色酱汁,目所能及之处没有焦糊的地方。
谭栩关了火,把菜倒进盘子里,关掉抽油烟机后才发现旁边站着的人一直没走。
嗯?
余宴川指了指电脑:那个C大给你回信了。
谭栩差点没有端稳锅,连忙架回到炉子上:回了?怎么样?
我还没有点开。
为什么?谭栩在围裙上蹭了蹭手,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
余宴川把电脑向他的方向转了转:我怕你想亲自看啊,多重要的时刻。
不用我要是不想让你看,我当初就压根不会把这事儿告诉你。谭栩凑过来,操纵着触屏面板点开了那封邮件。
半点缓冲都没有,一打开满屏是英文单词,突如其来的紧张让余宴川恍然读不顺一行行的外文,但他一眼就看到了开头的congratulations。
过了?他轻声问道,目光快速落到正文内,简单扫了一圈内容。
谭栩比他看得更认真,反复读了两遍后才说:过了。
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猛地反身抱住余宴川,又赶紧退开,把围裙摘下来丢到一旁,再次用力搂住他的脖子:我考上了!厉不厉害!
厉害。余宴川笑了起来,他稳住身体不让手中的电脑掉落下来,另一只手摸了摸谭栩的脑袋,要不要去和谭鸣炫耀一圈?
要。谭栩的话戛然而止,他忽然抬起头,确定了一下邮件发送的时间,这邮件昨晚就发来了啊,你打开的时候是已读吗?
是已读,但是昨天咱们在外面
话停于此,他们对视一眼,立刻都意识到了什么。
我靠,精彩纷呈。余宴川没忍住笑道,谭总他俩不会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事情,才没有穷追不舍出来逮你吧?
不是没可能,他俩有这个邮箱的登录密码,其他几所学校的offer也是这礼拜发来的,他们昨晚应该捎带脚看到了这封。谭栩抑制不住地想笑。
他不知道谭云锋和许泉看到时的心情如何,但无论是从哪种角度出发,他们都不可能让他拒掉C大的录取。
毕竟他报名的其他兜底校的排名和C大没法比,毕竟这学校当年谭鸣都没考上。
也有可能是谭鸣压根没报不管了。
儿子要去曼城上学了,这下彻底拴不住了!
谭栩再次搂了上去,在余宴川的耳边笑着说:你说我晚上回家的时候要不要带点圣诞礼物给他们?
别太嚣张了,我怕谭总打你。余宴川说。
我本来也不是为了去惹他俩,谁让这么多事都赶巧了凑在一起。谭栩终于放开他,转身去端那盘香喷喷的炒鸡。
他动作行云流水地抽了两双筷子,又拿了两个碗娴熟地摞好,把菜端去了餐桌。
这是我做的第一顿饭,但是刚才忘记把米饭焖上了,你先凑合着吃吧。谭栩说,不好吃就憋着,我不接受差评,除非它又没熟。
谁敢让小少爷下厨啊。余宴川拿筷子戳了戳软糯的土豆:你要是不怕挨揍,可以拍一张照片再配合你刚才这段话发给谭总,有火上浇油的效果。
第53章 逐个
谭栩依言拍了照片,不过没有发给谭云锋。
有些事情他总要面对,从家里偷跑出来只是为了和余宴川过个圣诞节,不代表他一逃到底再也不回去。
他们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吃完这顿饭就各自回家,再拖下去就真变成叛逆期了。
这份炒鸡的味道比想象中更美味,原本以为经过烘烤后肉质会变柴,没想到口感出乎意料,余宴川夸他有天赋,谭栩却说怎么骨头比肉多。
余宴川说:确实骨头碎,下次直接炒肉吧,我吃鸭脖子都没这么小心翼翼。
谭栩:下次炒鸭脖子。
吃完饭时余宴川收到了何明天的微信,问这边情况如何,他这才想起来详细问问谭栩被追杀的细节。
谭栩把锅碗瓢盆丢进洗碗机,指了指桌上的旧手机:说来话长,我爸抓我比FBI还猛,他带着员工开了四辆车来鹤响科技门口堵我,看上去像我从何明天那里偷了什么核心科技出来一样。
余宴川一直笑得停不下:你怎么去找何明天了,你那些朋友不是还有在郊外做农家乐的,跑到山里去,谭云锋堵都没地方堵。
那我去了还得给人家解释原因,最后我所有朋友都得知道我出柜被我爸捉拿的事情。谭栩头疼地说。
就谭云锋那个架势,我还以为他得闹得整个安城都知道。
那倒没有。谭栩转头看着他,老谭心思深如海,这事情他得瞒着,毕竟外头一直有人在押宝我跟谭鸣谁是他接班人。
余宴川懒懒地瘫在椅子上,垂眼和他对视着:这还用押,那些公开场合你一次没出席过,这还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