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敢在这紧要关头胡闹,只能乖顺应承。
用过晚膳,天还没黑,成瑾坐在院中看火烧云, 心绪极为惆怅。莫名其妙地来了这儿, 又莫名其妙地即将离开, 唉
他正伤春悲秋, 春桃匆匆过来:谷音,立刻带世子从南城门离开。
成瑾一怔,问:不是说入夜才走吗?
春桃哄道:没事,提前一些,路好走。
说着,对谷音使了个眼色。
谷音知晓不对,急忙牵马拉成瑾上去,犹豫一下,看向春桃:你
你们先走,我殿后。春桃冷静道,快走。
你小心。谷音说完,心一横,驾马离去。
成瑾本来不敢多话,可见街上不复往日繁荣,商铺闭门,路人消失,甚至有些货摊都没来得及收,只有身着铠甲的官兵面色严肃地在街头指挥调令,他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远方传来异常的喧闹声,像人声,夹杂着鼓声和号角。
成瑾扭头张望,猛地睁大眼睛:着火了!
谷音给了马一鞭子,把成瑾脑袋扭回来:坐好,别乱动,否则掉了不捡,让你被狼国人抓回去烤了吃!停了下,怕这人闹,补了一句,那是狼烟。
成瑾大惊失色:狼国打来了?!
谷音不知道究竟是谁打来了,但懒得解释:嗯。
那、那春桃呢?!成瑾问。
你别操闲心,她比我强!
她又没带你这拖后腿的一句到了嘴边,被谷音吞回去。
成瑾欲言又止。他知道自个儿没本事,这时候春桃谷音说什么他都乖乖照做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来到南城门,谷音远远举起一块腰牌,守门官认出他来,二话不说,将门开了缝让他出去。
离开五巷城后,谷音仍不敢停,继续策马狂奔。
突然,他勒紧缰绳,低声咒骂了一句。马扬起前蹄,正在出神的成瑾差点吓死,惊恐地问:怎么了?!
谷音来不及回答,裹起成瑾滚下马,藏到一块巨石后。与此同时,无数支箭朝他二人原本位置射去。
谷音将成瑾摁好,吹了声急促口哨,马便朝林间跑了。
成瑾急道:马跑了!
你别说话!谷音捂住他的嘴,警惕地贴着巨石等待一阵,见没动静,捡起脚边石子扔出去,瞬间几十支箭朝着石子射去。
谷音紧紧皱起眉头,想不明白。
除非是认错人了,否则这一定和今日袭城的敌方有关,对方预料到他或春桃会带成瑾从捷径离城
可是为什么要埋伏成瑾?成瑾虽不讨喜,但想要他命的应该只有成琏母子吧?那对母子不至于有勾结番邦的胆子和本事啊。
他索性直接问:来者何人?有何目的?
对方倒也肯回答:要成瑾。
语调有些怪异,极像学了中原话的番邦人。谷音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想了想,道:我们不认识此人。五巷城战乱,我们是刚从那逃出来的商人,阁下认错人了。
无需狡辩,将成瑾交出,我们不会为难你。对方道。
成瑾生怕谷音交出自己,可想了想,若不交出自己,岂不两人一块死?
他正在心中天人交战,谷音毫不犹豫道:说了不认识成紧成松!阁下若为财,在下就当交个朋友,若为人,在下确实爱莫能助!
耶律星连站在高坡上,手持单管远望镜,静静地欣赏远方硝烟四起。半晌,他回头看被锁住琵琶骨的方孝承,毫无歉意地说:抱歉,一时高兴,忘了你。
说着,他来到方孝承面前,将远望镜递到对方眼前。
方孝承没看,只沉声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的记性真差。耶律星连收起远望镜,平静道,我说了,我喜欢欣赏别人绝望的样子,尤其是你,方铮。
方孝承道:大王子狼王继位后说要与大荣议和,果然是假的。
耶律星连道:是真的。
方孝承一怔。
耶律星连道:他刚继位,许多人不服,加上你们大荣四处游说利诱这几年你连战告捷,就代表着其他人屡战屡败。蛮夷之邦,底子薄,有些就怕了、倦了。人心不齐,他虽然想战,但也要服情势。
方孝承问:那你此刻在做什么?
我?耶律星连微微挑眉,你好像误会了。我又不怕。何况,那些人只是怕输,若我此战大胜,打下了五巷城,他们自然无话可说。说起来,我要感谢你自投罗网,才让我有机会一扫狼国颓靡之气。停了下,他细细观察方孝承,很认真地问,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现在很生气。方孝承道。
不止生气,更懊恼自责,可这无济于事。若他狼狈失态的样子能够取悦耶律星连,使此人退兵,他可以表现出来。但这不可能。
何况,他并不绝望。虽他不在,但他相信其他人同样可以守住城池。
世人称他北境战神,是言过其实,但他默认了,其中缘由不好对外人言明:当年狼国来势汹汹,大荣内外动摇、风雨欲来。他侥幸救出先帝,击退敌军,使军民皆精神大振,那种情境下,需要一个战神鼓舞人心。
但他清醒地知道,胜利从来不是他一人之功,荣耀归属于大荣所有团结一心共御外敌的将士百姓文武官员。
耶律星连微微眯眼,猛地一脚将方孝承踹倒在地,狠狠踩碾他的伤口。
方孝承脸色惨白,紧皱眉头,嘴角流出血来。但他仍旧一言不发。
终于,耶律星连停下动作。
方孝承透过流进眼睛的鲜血看他,勉强说出话:你,和我有私仇?
耶律星连反问:终于看出来了?
方孝承只是猜测,不料果然如此,可他想不出自己和对方有何私仇:何事?
耶律星连凝视着这张令他憎厌的脸,沉默了很久,收回目光,说:没什么。
方孝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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