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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出租屋里一片狼藉,晏予川跌坐在床脚,林之渺怔怔地在他面前蹲下:“川哥,你额头在流血……”
晏予川无力地擡起手:“纱布。”
林之渺看他指向床头柜,便打开抽屉将纱布和酒精一同取了出来。晏予川鼻梁上有些许擦伤,应该是瓷碗的碎片划的,鲜血将他的头发黏成一绺一绺的,湿哒哒地粘在脸上,看着狼狈极了。
林之渺问了一句:“要不要去医院啊……”
晏予川摇头:“皮肉伤,不严重。”
对于她来说,处理伤口早已是家常便饭,她动作娴熟地给晏予川消了毒,用干净的纱布将额头的伤口包裹住。
等到疗完伤,又将屋子差不多收拾回原样,她将晏予川扶到沙发上坐下,迟来的眼泪终于哗哗地掉了下来。
晏予川瞅她一眼,轻笑道:“怎麽还哭了。”
林之渺埋着头,偷偷擦眼泪,“没有,我、我就是吓到了……”
“再坚持坚持,快好起来了,”晏予川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道,“等公司成立了,我把你……还有之浩,派到别地去,我不让他知道你们在哪儿,你们……你们过你们的生活。你就和姜格一起,回……回铂港来。”
林之渺擡起头,泪汪汪地看着他:“真、真的可以吗?”
“川哥什麽时候骗过你,”晏予川虚弱地笑道,“你相信我,只要他有处撒气,有钱可花,慢慢就不会再管你们了。你放心,我……我会看好他,不会再让他有机会打……打扰你。”
林之渺泪如雨下,越淌越兇。
“哭什麽,”晏予川挑了挑眉,“笑一个。”
林之渺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假笑,晏予川无奈地摇头,勉强算她过关。
“这还差不多,”他仰着头,出神地望着青黄发霉的天花板,目光虚无缥缈,“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应该笑的。”
闻言,林之渺又笑了一下,这次却是自然流露的,是那种提到心上人掩藏不住的甜蜜。晏予川看她这次是真笑了,宽慰的同时却又不免悲凉。那悲凉是给自己的。
他勉力从沙发上站起,“我出去一趟。”
林之渺不解:“这麽晚了你去哪儿啊?”
晏予川不顾劝阻,嘴里癡癡地念叨:“我要出去……”
从他踉踉跄跄沖下楼梯,再到搭上计程车、跟司机报了明饶小区的名字,晏予川都恍恍惚惚的,没什麽意识。他在小区门口下了车,一位和他相熟的保安打量了他几眼,上前问他怎麽伤成这样、要不要紧。
晏予川讷讷地说没事,倚靠着小区铁门,拨通了明饶的电话。
自从那天在邮轮作别,他都没空联系明饶,正好又赶上期末周,明饶专心备考,这几天连小地瓜都没更。
接通电话后,明饶的声音有气无力,充满了被期末周压榨的疲惫,对于晏予川来说,却像在茫茫沙漠里偶得甘泉,不敢痛快畅饮,得小口小口地细品,还要屏着呼吸,生怕打破一场美梦。
听筒那头,明饶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却迟迟没听见他说话,有些着急地问:“你怎麽了?没事吧?”
晏予川喉头一哽,哑声道:“我可以来找你吗?”
“可以啊,”明饶说着,闷闷不乐地叹道,“不过我明天下午有考试,得通宵複习,今天没办法——”
“就十分钟。”说着他的声音就颤抖起来。
“好啊,”明饶答得轻快,又迟疑不决地补了一句,“是出了什麽事吗?”
“没事,就是……”晏予川咽了咽口水,“想抱抱你。”
电话那边稍作停顿,回了声“好”。
之后晏予川又让他关了灯,别回头。等他到了明饶的房间,看见他就像要求的那样,面朝着窗户静静躺着。
晏予川呆立在房门口,这才想起他身上肯定很髒,不想这样髒兮兮地去抱明饶,便进淋浴间沖了个澡,换上了他上次来时没拿走的干净白毛衣。
他上床时,明饶察觉到动静,想要回头,被晏予川的手臂紧紧抱住。他无法动弹,连呼吸都变得不畅,可他却能从晏予川颤抖的身躯感觉到,他已经是竭力克制,如果用尽全力,兴许真能将他揉碎在怀里。
晏予川在他耳边说话,问他在複习哪一科,是不是要背很多东西,每过一分钟就问一次时间。
“给你计着时的,”明饶将手机屏幕亮给他看,“你别问了,也别说话了。”
“好,”晏予川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是不是打扰你了?”
“说了不要说话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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