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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多平米的大平层,没有居住的痕迹,连行李箱都还没有拆开。明饶将他的睡衣取出来,见浴室一应俱全,便走向晏予川:“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晏予川肩上包扎着三角巾,行动不便,明饶说着就直接上手,衣服,裤子,袜子给他脱得干干净净,手表也给他摘了。见晏予川身上有很多处淤青,不过没有开放性伤口,便说:“先洗个澡吧。”
进了浴室后,明饶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扒他全身上下仅剩的底裤,晏予川像触了电,下意识扶住边缘,呆呆地说:“你干什麽?”
“脱衣服啊,”明饶眨巴着眼,很理直气壮,“难不成你喜欢穿着洗?”
晏予川抿了抿唇,明饶静静看了他一阵,默不作声地将他裤子扒了。
浴室空间很大,一体化的浅灰色装潢在视觉上更添宽敞。长达两米的恒温按摩浴缸贴墙而立,功能过于庞杂花哨。
明饶捣鼓了好一会儿,不知误触了什麽键,突然开始狂乱震动,底部放射状地喷出细流,猝不及防将他淋成了落汤鸡。一阵面面相觑后,双双哑然失笑。
最后终于得其要领,明饶哼哧哼哧地拧好了毛巾,晏予川迟疑着开口:“其实我自己可——”
被明饶予以严厉的眼神警告。
晏予川识相地缄了口,静静地看着明饶跪坐在浴缸旁,给他抹洗发水。他从小用凉水洗头,久而久之头皮就不习惯太高的水温。花洒打开后,水流比浴缸里的水温明显低了许多,是特意调过的。
很快,明饶发现了他直勾勾的目光,鼓着腮帮子吼道:“看什麽看?”
晏予川直截了当地问:“以前也给我洗过澡吗?”
明饶撇了撇嘴,点头,须臾又闷声闷气道:“更多是你给我洗。”
晏予川耳朵上有伤,明饶怕他刺痛,小心地将附近的泡沫拨开,出神地道了一句:“你头发比以前短些。”
他的指尖挨着晏予川的后脑勺,在某个地方逡巡盘桓,微微施力,摩挲那处又硬又短的发茬,“以前到这里。”
晏予川是细软发质,发量又多,他喜欢将手绕到他脑袋后面,张开五指,让他发丝渗进指缝,时而趁其不备,使坏扯一下,被他还以一句“幼不幼稚”,然后咯咯傻笑。
浴室里门窗紧闭,水雾腾腾,温度不断攀升,烧得明饶有点神志不清,他觉得自己急需沖个冷水澡,或者干脆回炉再造得了——洗个澡都能洗出绮念,还是对着个不可能的人,这辈子算是没救了。
“明饶,”这时,晏予川清了清嗓子,“有些事情,我还没告诉你。”
“嗯?”明饶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
“我有一个,可以算作养父,但是没有法律上的收养关系。他——他有点麻烦,但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伤害到你。”
一时间,明饶心中什麽绮念都蕩然无存,犹如一道惊雷直接轰开心门,无需晏予川多言,一个念头一经成形便破口而出:“他打你是不是?”
晏予川脸上闪过讶异,并未否认。
明饶五髒六腑都绞在一处,忍着痛说:“你身上那些伤,以前的,这次的,全都是他打的,对不对?”
“他只有喝醉了会这样,”晏予川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转述故事,“这次是意外,他在楼梯口埋伏我,我没注意,摔了下去。”
当初在科创营,晏予川有段时间身上总是带着伤,一问他就说是在搏击馆做陪练。而那段时间,林振兴正好来铂港做客。
他对此早有怀疑,可晏予川一直强调林家对他很好,供他读书,栽培他成才,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恩人,因而明饶不敢问出这麽大逆不道的问题。
“明饶,”见他一直沉默不语,晏予川开口道,“我理解你的顾虑,当时跟你求婚,我承认是我操之过急,很多事情没考虑周全。我的家庭情况其实很複杂,如果你想取消——”
没等他说完,明饶火急火燎地厉声打断:“取消什麽取消?我都跟我爸妈说好了,我妈还在问我你爱吃什麽,你跟我说取消,我怎麽跟我爸妈交代?”
晏予川面色沉下来,柔声道:“好,那不取消。”
他的语气太镇定了,更衬出明饶的歇斯底里,让他感到几缕姗姗来迟的羞耻感。
洗完了澡,他帮晏予川披浴袍。晏予川比他高出了半个头,一开口,低沉的嗓音就混着温热的吐息,落在他的耳畔:“要去看看我们的房间吗?”
明饶不解地皱起了眉。
晏予川解释:“这房子是我买的,时间比较急,所以先买的成品房。之后再买一套,我们一起装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