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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相信,他这一辈子衆星捧月,从没被人用这种看垃圾的眼神看过,体内一番气血翻涌,“站住。”
两人就跟没听到似的,肩并肩地走了,明饶紧跟其后,伸手拉住了高个头的衣服,“你给我站住。”
离得近了,明饶发现他得微微仰头,才能直视那人的眼睛,这让他有点洩气,强定心神道,“谁允许你们走的?你们把我镜头摔坏了,怎麽说?”
高个子步履从容地向明饶靠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卑不亢的平和:“多少钱?我赔。”
明饶冷笑,趾高气昂地道:“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高个子拿出他丑陋程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钱包,又从中掏出一沓又旧又髒的零钞,“这些够吗?”
明饶哼声摇头,一旁的眼镜男急得跺脚:“川哥你……你把钱给他了,我们怎麽过啊……”
高个子一边掏钱,明饶一边说不够。天地良心,他真没讹人,明饶这镜头的价格,确实是把他连人带包卖了都不够赔的,只是他听那眼镜男哭嚎着那是他们的全部积蓄,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真的假的?
真有那麽穷啊?
要是让他把生活费都赔光了,明饶总是有点过意不去的,而且他就是随口一说,镜头到底坏没坏他都没细看呢……
明饶终究是不想为难人,大手一摆:“算了算了,不稀得拿你的钱,髒兮兮的,别再传给我什麽病。”
高个子却径直走向他,一把攫住他的右手手腕,另外一只手将他整只手包裹住。
那只宽大的手掌一覆上来,明饶就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令他燥热难安。
这是什麽,这是人类该长的手吗?
粗糙得像砂纸一样,还长了茧,硌得他手心都疼。
他下意识挣脱,那边却加大了力度,将钱塞进明饶的手心后,像是故意报複他那句“髒兮兮的”,将明饶的手握了很久不放,眼睛紧紧地扎根在明饶脸上。
又是那种看垃圾的眼神!
明饶气得面红耳赤、风度尽失,对着他们的背影大叫:“你们那假证呢?给我交出来!”
在大义凛然地将假证移交给保安销毁前,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那个暴脾气眼镜男叫林之浩。
而那个审美差得出奇的高个子,叫晏予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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铂港大学地处闹区,哪怕是在假期,夜生活仍不减喧嚣迷离。
卢飞扬凭借他惊人的号召力,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暑假,仍能叫出来一整个足球队的狐朋狗友,和他一起去泡酒吧。
酒吧老板姓孟,和卢飞扬是老相识,在铂港这个错综複杂的社交圈中,孟老板的酒吧能够屹立不倒,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卢飞扬的照拂,因此,他对卢飞扬总是极尽谄媚,唯恐有所怠慢。
晚上他们一行人抵达酒吧门口时,孟老板已经恭恭敬敬候着了,亲自将他们引去一处临近舞池的豪华卡座。
一踏入酒吧大门,嘈杂的鼓点声便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汗水的气息和炙热的呼吸,让明饶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向来不爱来这种地方,烟酒味和汗味交织在一起,对他原本脆弱的肠胃来说是极大的刺激。从门口走到舞池的这一路上,明饶几乎要干呕出来。
卢飞扬刚一坐定,便是一顿哭天抢地,对这一桌子人连声痛斥他那老迈昏聩的父亲。
明饶听得左耳进右耳出,脑袋枕在手臂上,无精打采地摆弄着鸡尾酒杯中的小纸伞。
几杯下肚后,卢飞扬心情倒是明显转好,他的视线在舞池中攒动的人头中逡巡,孟老板正忙着招呼生意,路过他们这桌时,被卢飞扬叫住。
“老孟,今天怎麽没人跳舞啊?”
孟老板停下脚步,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卢少,咱之前在这儿跳舞的是个在校大学生,现在放暑假回老家了,所以就没安排了。”
卢飞扬脸色一黑:“放假了你们就不做生意了?”
“这不……不是,您也知道,咱们这儿打工的大都是学生,现在放假了,咱也不好找人啊……”
卢飞扬猛灌一杯酒,砰地一声将被子砸在桌上,表情更加难看。孟老板每一句“放假”,都是在往他伤口上撒盐,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的心情现在又跌落谷底。
孟老板看着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直犯怵,赶紧补救道:“卢少想看人跳舞,这还不简单,马上给您安排,那个,小张,你以前不是在舞厅工作过吗?问问他们,给我们派个人过来,记得要身材正点的大美女,钱不是问题!”
“也不用这麽麻烦,”卢飞扬打断他,对着吧台擡了擡下巴,“就那个,她能跳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