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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离婚也不能解决你的困惑吧,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其实根本就没有——”
“哐啷”一声,东西被打碎的声音随着越发强烈的震感袭来,民宿顶层的遮阴棚被狂风卷走,拍在不远处的石滩上,哗啦摔得粉身碎骨。
岑云回愣了一下,走廊中的工艺吊灯很快也随之开始晃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扭,贺知安趁机猛得向后踹了他小腿一脚,趁人不备,一溜烟从回廊跑下了楼,消失的无影无蹤。
而小楼的晃动仍旧在继续,不知道是被泥石流影响,还是压根就是地震引发的泥石流,村落的警报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摄制组的工作人员紧接着在开阔地空地扎起帐篷,作为临时的集合地。
负责通知的工作人员搜寻着每一间屋子,确保没有不明就里的人员还呆在建筑里,刚一上二楼,便看见岑云回侧颊通红,面色阴沉地靠在窗边,手里还拿着两片不知道是什麽器皿上的碎陶瓷片。
她不由吸了口凉气:“岑老师,您没受伤吧。”
岑云回摇了摇头,他目光掠过桌上散落的鲜花,和墙角摔的四分五裂的花瓶,似乎下定了什麽决心般,把瓷片丢下:
“没事,只不过是震碎了个花瓶,不打紧。”
*
突发自然灾害,节目是录不成了,但所幸的是,泥石流途径的地区并没有村庄,所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不过地震震开了几户农户家的鹅圈,大雨过后,村民都在遍地找鹅,听取嘎声一片。
互联网上的消息也传的飞快,《来露营吧》节目组拍摄期间遭遇泥石流的新闻一经发出,便引来很多围观群衆的关注,一时间,出现了不少反对将无保护将艺人扔进深山的声音,在微博评论区将大字报拉开,大有些赴死前的慷慨激昂。
但网上吵归吵,闹归闹,地震之后的山区网络信号差到了极点,别说登微博安抚情绪,就连登微信发个表情包都做不到。
贺知安看着他和季岚对话框里无止境转圈圈的消息,终于将自己往床上一摔,看着仅剩百分之四十的电量,长叹出一口气。
没网并不是最坏的事情,最坏的事情是泥石流沖毁了电缆,也堵住了救援施工队的大皮卡,目前一时半会,连电都没有了。
同样的,节目组也没有办法出去。
而这,才是对贺知安来说最为痛苦的事情。
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他在甩了岑云回一巴掌怒喊离婚之后,还要在这里不尴不尬的跟他再呆几天,每天擡头不见低头见,非得折寿不可。
他按灭手机,发出一嗓子无声的吶喊,几乎要把自己的脑袋揉成了个鸡窝,才缓缓从床上坐起身子,心里乱糟糟的。
窗外,雨已经渐渐的停了,但天色仍旧灰蒙蒙一片,贺知安试探性的打开床头灯的开关,咔哒的声响之后,本应该存在的光并没有亮起来。
他后知后觉的想,本就不应该寄情于此的。
但知道不会亮,和幻想会亮,是并不沖突的事情。或许他本身就是抱着些幻想与侥幸,才把自己推进了沼泽地里,拔不出来腿儿了,才回头去看禁止靠近的牌子。
“嘶……”
贺知安下意识的咬着嘴唇,没扯下来死皮,反倒是碰到了岑云回咬过的地方,痛感霎时爬满了全身:
“真够傻逼的啊。”
他笑了一声,轻轻按压着那个齿痕,不由吸了口凉气。
正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敲了三下,接着朴世贤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贺哥,有鹅!”
贺知安皱了皱眉头:“鹅?”
紧接着,小朴那张脸就推开门缝挤了进来,表情夸张:
“对,好大一只鹅!”
虽说郭必行下半辈子改行去求雨当神棍可能来钱更快,但也不得不佩服这厮当导演的急才——既然山顶露营万里星空是拍不了,那改拍农家乐下地综艺,也不失是抓住了时代的风向标。
贺知安跟着小朴下了楼,只见一只昂首挺胸的白鹅不知道从什麽地方溜了进来,正旁若无人似的在院中巡视着它的新领地,时不时抻着脖子,发出两声洪亮的“嘎——”。
他扭头看郭必行,又看了眼朴世贤,心觉得无论以后是再发生什麽,都不会比今天更魔幻了。
“这……”
贺知安一时语塞,脑子里的风花雪月还没发酵成一缸子陈醋,就被头大鹅拦腰截断,他不由有些失笑,将那口郁结的气暂且咽下去,无奈道:
“这刚下过雨,路不好走,这怎麽给它送回去,有没有人来找过?”
小朴挠挠脑袋:“暂时还没呢,听说鹅丢了不少,跑得到处都是,不过郭导说家养的鹅都认门的,说不定它待会就自己走回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