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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两个什麽时候认识的,什麽地方?”
“14年,在光川影视。”
“我把你从光川带到星河是什麽时候?”
“17年。”
贺知安答得飞快,丝毫没有含糊。
这让季岚不禁有了些许怀疑,使出杀手锏,问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那你还记得,我离婚的时候,你跟我说什麽来着吗?”
贺知安明显有了一瞬迟疑,羞涩扭捏般搓了搓手:
“岚姐,我当时喝多了,说给你找个第四爱的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啊……”
很好,变态地一如既往,这绝对是如假包换的贺知安。
季岚撒开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有些头疼。
VIP病房朝向很好,午后阳光透过薄纱照进来,显得贺知安褐色的发丝格外柔软,漂亮的杏仁眼盖在刘海下,透着股乐天派的傻气。
他长得不错,演技够灵,可娱乐圈向来是个大火靠命的地方,花花轿子人擡人,强出头的蚂蚱脚下踩着按筐卖的可怜虫。
贺知安虽然不温不火,但也不是查无此人,相比起在前公司被压榨当苦力耗费青春的时候,要了好太多。
那时候贺知安比现在瘦,小脸尖青,身子像根儿麻秆,吃不透圈里的规则,在生命力旺盛的年纪,处处碰壁。
季岚拧眉,心说什麽都记得,怎麽就偏偏把岑云回给忘了。
当初他俩结婚,圈里人鲜有人知,来的亲朋好友也算不多,比起圈子里动辄千万的豪华婚宴更是显得尤为冷清。
所以当时季岚对此并不看好——身份极为不对等的婚姻在这个圈子里,就是上位博出头的代名词,而这些閑言碎语,只会落在贺知安身上。
至于爱情,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没被曝光的爱情。
嗡嗡作响的手机铃打断了思考,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心一沉,朝着贺知安摆了摆手,便匆忙走了出去。
贺知安很小声地叹气,见季岚关上了门,便撑起身,想要从床上下来。
“嘶……”
迟来的酸痛扯得小臂发软,让他险些摔回床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什麽给抽去,使不出半分。
果不其然,撩开病号服,大片大片泛紫的淤青在苍白的皮肤上绽开,贺知安不老实地伸手去摸,痛得呲牙咧嘴。
没死成,回去也没回去,倒是弄了一身的伤。
他如果回去了,听到自己跟影帝上床的季岚绝对早就把他抽筋剥皮,一步一磕头地领着人去给公司高层谢罪,而不是先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傻了。
和季岚相处快十年,贺知安太清楚自家经纪人的为人处世:遇事不惊,波澜不惊,是个背地里吃人的真老虎。
事已至此,季岚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只能跑为上计。
他吃力地把腿从床上垂下来,弯腰朝地面瞧了一眼,那双和整个病房都格格不入的毛绒拖鞋便映入眼帘。
贺知安眼角飞快地抽动了一下,思考着这双鞋到底是穿还是不穿——虽然就是双拖鞋,但老感觉自己要是穿了就跟个负心汉似的,风流一夜,顺走信物,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好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设定,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演一把过过瘾。
“吱扭”一声,病房门被推开了,他以为是季岚打电话回来,没太在意,随口道:“回来了岚姐,谁打的电话啊?”
脚步声渐近,熟悉的木质调甜香沖淡了病房中消毒水的气味,贺知安迷茫地眨着眼睛,心中泛起不安,一擡头,正撞上岑云回那张温柔的能掐出水儿的脸。
那双瞧着他的眼睛漆黑一点,像团滴在宣纸上的墨,连其中情意也写得直白火热,绵绵落在身上,烫得人想要后缩。
可这样仍旧是凑得太近了,连岑云回眼底疲倦的青黑也看得一清二楚。
“岚姐有事先走了,你要找她吗?”
岑云回虽然这样说,但看上去并不打算帮他找人,而是在他面前屈膝跪了下来。
贺知安被他的举动吓得心跳骤停,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着急想要从床上滚下来,先岑云回一步给他磕个响头。
“岑老师你这是干什麽!咱们有话好好说!”
岑云回置若罔闻,掌心托起了贺知安冰凉的脚踝,放在了自己膝上。那双手很热,像个秋日里的暖炉,小心搓揉着贺知安有些痉挛的腿肚。
这番举措让贺知安压根没法再去思考前因后果姓甚名谁,随着过电般的耳鸣,彻彻底底地烧坏了脑子。
他,他爱豆,他喜欢了十年的爱豆,跪下来,还给他揉腿,还眼睛湿漉漉地,啊……这腿能锯下来泡福尔马林吗?还有什麽更超前的防腐技术吗?要不然直接人体冷冻怎麽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