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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不大,可架不住一传十十传百,这话像几滴水滴进烧开的热油里,一下就沸腾了。

“你还挺能发明新语言的,呵,你觉得你很幽默吗?我们是来解决实际问题的,不是来听你玩新词儿,扯閑篇儿,写官样文章的。一点实事儿不干,你在这搅和个屁!让开,我们上去和她谈!”

很显然,大家已经受够这种没营养的搪塞了。我们平时早就已经忍受了够多的政治屁话,忍受了够多政治投机客和御用文人对我们语言文字的污染,连说话写作都要小心翼翼地避讳各种“敏感点”,理解本质上新瓶旧酒的、服务于政客形象塑造和宣传动员的各种新词彙新语言,试图在“领袖父亲”允许的範围与限度内进行表达。可现在不一样了,在生存与尊严的基本自由都需要我们赌上所有去保卫的当下,他觉得我们还会在乎什麽无谓的表面功夫吗?我们不需要扭曲的语言,我们需要直白地说话,就像我们需要畅快地呼吸一样。我们不需要矫饰的历史,因为当下与未来就是流动的、悬而未决的历史。任由他人涂抹、掩盖历史,就等于将自己仅有的当下与可能的未来也拱手让人。

可能是被骂到有些词穷,这位“副的”几次想开口,又犹犹豫豫,没能发出声音,脖子憋得像酱鸭脖似的,终于是指着附近一个骂得正欢的人提高嗓门道,“诶!咱都是街坊邻居的,您怎麽骂这麽难听啊?讲道理归讲道理,骂人算怎麽回事儿?”

那人倒也不客气,“嘿,骂的还就是你了,在其位不谋其政,一点儿不按规矩来,就天天巴巴儿的当领导的狗。骂你怎麽了?你不干人事儿我骂你怎麽了?”

这位副负责人看着像真来了脾气似的,“我愿意封吗?我愿意天天憋在这受气吗?我告诉你啊,我这是现在穿着这层皮。要脱了这层皮,我也就一普通老百姓。你们不容易,我就容易吗?我一个月,就拿那麽几百块钱,好嘛,在这天天上赶着办事儿,领导说啥我就得做啥,不然我干啥去?你给我安排工作啊?”

还真别说,很多老百姓还是很吃基层干部“都不容易”这套说辞的。他这番话多少带些真情实感,表演痕迹远没有之前重,倒真有些让刚刚骂他的人不知道怎麽回应。

站在警察旁边的律师开口了,“如果你不想做这项工作,凭你这体格,你大可以去卖你那两膀子力气,工资兴许比在社区还要高一些。社区的工作岗位没那麽好争取吧?自己又图清閑,又想有权力管着人,现在又说这份工作不好做了?如果你现在没在这儿,没在这个能左右几百人生存的位置上,或者用你的说法,你没穿着这层皮,那你随便说,我们绝对没意见。可你现在就穿着这身衣服呢。对于我们来讲,你就是应该管事儿的。即使你不是基层行政机关工作人员,你也确实是公权力神经系统的末梢。你难道觉得你这份工作和其他老百姓谋生计的寻常工作是一个性质吗?”

我也挤到最前排去,“你也不想封,可从你的行动里,我们可看不出一点儿这意思。如果觉得上级领导的做法欠妥,那就按程序反映;如果上级领导违法,那就依法拒绝他的命令并向上举报。如果上级有命下级必从,那你们口口声声说的法律、内部纪律、监督机制到底体现在哪呢?哦,都体现我们身上,是吧?领导提出了草菅人命的命令,下级就机械执行,甭管良心是否遭受道德谴责,至少成本和风险是可以级级向下传导的嘛!即使是对于你们这种最基层的执行者,也可以推脱说:都是领导决定的,我们也没办法。而领导就更简单了,所有人都会帮他们说:领导的意思是好的,都是基层执行歪了。到最后,就是我们这些没有实权的真正底层承担全部的成本和风险,做出错误决策的祸首和默默推波助澜的帮兇却能逍遥自在。你们可真不容易啊!你不想干了,好说啊,等大家成立业委会的时候,你们社区这几个人,谁也别像以前似的下绊子阻拦。到时候业委会投票把你换了就是,对不对?”

“对!”身后大家出声响应,声音不小,震得男人下意识一缩脖,又看向警察的方向,“警察同志,麻烦您配合一下儿我们工作,管管他们,再这样下去非得变成非法群衆性事件不可!”

警察看了看这几百号居民,摸了摸鼻子,“我咋没看出来人家违法,人家说得挺有道理的,有文儿就看文儿,没有的话咱该咋咋呗,别影响人正常生活。”

看警察不帮自己管事,男人最后也是和刚刚那个女人一样,灰溜溜跑回了办公室里。有几个居民一起跟着进了楼,想继续谈判。警察可能是怕封闭空间出事,也跟着进去了。现场反倒短暂地陷入一种“没有敌人”的状态。大家人虽多,可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麽。是等待里面人的谈判结果?还是先……散伙回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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