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遥笑笑:都说了别叫我老师。
你值得你值得。那两人笑:得了影后上台致辞的时候,别忘了感谢我们啊。
祝遥又笑:我可不敢这么想。
两人搬着灯架走了,祝遥看一眼身边的曲清澄,一直低着头,叮嘱她:站这儿等我会儿,别跑。
她走到毛姐身边,要过今天的场次表看了看,还给毛姐后又走回曲清澄身边:走吧,陪我出去抽支烟。
你有空?不接着拍吗?
祝遥回答:我就记得午饭以前没我戏了,刚去确认了一下。
她勾了一下曲清澄的小手指:走吧。
曲清澄躲开了,沉默的跟着祝遥走出去。
******
好晒啊。
曲清澄跟着祝遥走到花坛旁,秋高气爽,阳光直愣愣照过来,几株略高一点的灌木根本挡不住。
祝遥眯起眼睛点了支烟,这样说了一句。
曲清澄嗯一声。
祝遥想了想,双手手掌拼成一个小小屋顶,挡在曲清澄眼前:还晒不晒?
曲清澄抬眼,视线陷在祝遥在她眼前搭出的一片阴影里,看过去祝遥的脸,就也带了些影影绰绰的感觉。
怎么了你?祝遥问。
没怎么啊。
骗子。祝遥又说了一次,没夹烟的那只手蜷指在曲清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又重新在曲清澄眼前挡好。
我就是看你演得很好。
演得好不好么?
是因为我陪你体验过的关系么?
嗯?
曲清澄轻轻拍掉祝遥的手:你刚才吻闵佳文的时候,想着她的相亲对象对吧?
那你吻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想着赵先生?
祝遥的头垂下去,沉默的抽一口烟。
虽然你对我的时候很温柔,但你、你是有感而发,所以刚才演的那么好。
祝遥又抽一口烟:所以你觉得我在利用你?
你是不是?曲清澄看着祝遥:不然你到底为什么不阻止我见赵先生?
你真的想知道?祝遥抽着烟,细白的烟灰掉在黑色漆皮的夸张高跟鞋鞋面。
曲清澄点点头。
好,那你今晚跟我走。
******
曲清澄下午待在家里,备了课,批了作业,无事可做,又把画板翻出,夹在胳膊下走上露天小阳台架好。
架好了,也只是呆望着对面那栋叠拼的下叠,因长久没住人,墙面因染了青苔又风化,变成一片沧桑的灰绿。
曲清澄拿着铅笔,对着房子虚虚比划了一下,半天还是没下笔。
她发现自己本来也不是想画画。
索性丢开画笔,一心一意盯着对面的房子看。
她之前问过毛姐,为什么剧组要租对面的叠拼别墅当片场,毛姐说梅卫林是那种特看感觉的导演,对绪染老师家的布置要绝对真实,还要有生活过的痕迹。
把脑中想象的布景让副导演绘制出来,问了一圈,最后还是祝遥说,她高中有个同学家里跟这感觉很像,高中后一家人就出国了,房子一直空着,可以问下能不能租来当片场。
结果那家父母是梅导的粉丝,一听这事特激动,也没抬价,租约很快定下来了。
曲清澄对着那房子想:如果梅导没租下那里,如果她没和祝遥偶遇,现在的她,会老老实实接受爸妈安排的赵先生么?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
框架眼镜戴久了,鼻梁很累,一个人的时候,曲清澄喜欢把眼镜摘下来,捏捏鼻梁休息会儿。
喂,你。
这时楼下有人轻轻喊她。
曲清澄重新把眼镜戴好,走到小阳台边。
祝遥站在院子里没喷水的喷泉旁,指间夹着一支烟,仰起脸冲她微笑。
要走了么?曲清澄问:你要带我去的那地方。
祝遥摇头:没呢,还没拍完,我出来抽支烟想想戏。
你干嘛呢?她问曲清澄。
没干嘛。
画画呢?画的什么,举起来我看看。
什么都没画。曲清澄心里有些烦闷起来:天凉了,我回房了。
她夹着画板下楼,脑子里满是昨晚车后座的那场亲密。
那时祝遥醒酒了?还是没有?
她不阻止自己见赵先生的原因,是不是为了体验剧本?
那她深吻自己的时候,和吻闵佳文的感觉有没有区别?
曲清澄脑子里越想越乱,楼梯都踩空一阶差点崴了脚,站定后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二十九岁尚没恋爱过的她,那时并不知道那样的感觉就叫吃醋。
一头钻进卧室,窗帘也不拉开,灯也不打开,就闷着。
不一会儿,一阵劈劈啪啪的细微声音响起。
曲清澄刚开始不想管,那声音响个不停,她不得不留神听了一会儿,怀疑哪家养的鸟不小心飞出来,在啄她卧室的窗户。
曲清澄拉开窗户查看,发现并没什么鸟类停留的痕迹。
楼下却传来低低一声:喂,你。
终于开窗啦。
曲清澄向下望去,祝遥站在她卧室楼下笑笑望着她,手里抛着一颗小小石子。
曲清澄问:你砸我玻璃干嘛?
我没带手机出来,只好这样叫你啊。祝遥笑:放心我收着劲呢,不会砸坏玻璃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卧室?
猜的。
小石子哪来的?
花坛那边捡的。
唔那你叫我要干嘛。
好像也不干嘛。祝遥挠挠头:就看看你,行不行?
这时天近黄昏。
深秋近冬的天气,不管白天太阳再怎么大,只要太阳一落山,天就陡然冷起来。
天色一旦阴沉下来,就开始隐隐露出冬天萧瑟肃杀的感觉。
祝遥那张仰着微笑的脸,就成了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明明是明丽偏冷的长相,该是清冷美人不好惹那种的,偏偏当着曲清澄,经常做挠头这样愣愣的动作。
就有些冒着傻气的可爱。
曲清澄因上午一场戏冻结的心,悄无声息的融化了一块。甜蜜的液体流淌下来,像沾着细碎花瓣的蜂蜜。
祝遥仰着脸,声音不大,消融在黄昏的天色里:就想看看你,行不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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