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尚不知道这两件事的曲清澄，只是躲在窗帘后面看着，月光下的少女站起来，从花坛边沿跳下去，好像蹲久了腿有点麻，跳下去的时候膝盖一弯。
笨笨拙拙的，让曲清澄忍不住一阵笑。
祝遥又往曲清澄的窗口望了一眼，双手插在校服裤子口袋里，走了。
******
第二天，曲清澄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那时她正在办公室备课，接起来：喂？
本以为是售楼推销，电话那端的干练女声却说：曲老师吗？我是祝遥的经纪人，毛嘉。
噢。
我们导演，就是梅卫林，你应该知道他的。
嗯，知道。
梅导想找你说两句话，不知道你方便吗？极之客气的语气。
方便。曲清澄站起来走到办公室外。
曲老师，你好。电话里换成了一个带点沧桑的男声。
曲清澄看过梅卫林的照片，至于访谈，也许看过也许没看过，她不记得了，她对国内那一年代的导演没什么很深的研究。
但梅卫林的声音，听上去跟他的照片很吻合。
梅导，您好。
我是为了我们组一个小演员，小祝的事，想找你简单聊两句，不知道你时间方便吗？
祝遥知道您来找我吗？
她还不知道，如果你觉得需要，我可以马上告诉她。
曲清澄想了想：不需要。今晚大概六点到七点之间，您有时间么？
今晚曲清澄带的两个班，晚自习都不是她上，虽然晚自习期间还要留在学校备课，但时间相对宽裕。
梅导说：有，那到时见了。
好。
挂断电话，曲清澄深吸一口气陪祝遥体验剧本这件事，看起来，已经是没有退路了。
曲清澄走回办公室以后，对着电脑屏幕出了一会儿神。
曲老师！一个笑吟吟的声响起，在身后猛然拍了一下她的肩。
曲清澄回头，一张极之年轻的脸，映入曲清澄的眼帘。
第43章
◎绮梦◎
来找曲清澄的, 是这一届学生里，她所带二班的语文课代表，一个叫张伊枫的女孩。
怎么在发呆？张伊枫笑着问：想什么呢？
没有啦。曲清澄说：备课累了歇一会儿。
她能说她在想什么呢？
想祝遥？
想祝遥跟她的那一个吻, 少女身上有点浓的香水味, 却掩不去少女呼吸清新的味道？
曲清澄看着面前张伊枫的脸。
其实张伊枫跟祝遥长得有点儿像，都是那种脸小巧的, 五官清冷又带了一点锋利, 可一笑起来，又显得无辜乖巧。
不过张伊枫更像后来的祝遥, 曲清澄觉得祝遥进娱乐圈以后，性格好像稍微活泼了那么一点。
张伊枫不像高二时的祝遥, 那时的祝遥，要沉郁得多。
明明祝遥也跟张伊枫一样，五年前，还这样站在她的办公室里过呢。
五年后，祝遥二十三岁, 她二十九岁，怎么就吻上了。
她当然知道祝遥已经成年很久了，现在是一个演员, 可当祝遥穿着校服站在她面前，一张清冷的脸不怎么化妆, 显出最后一点点稚气, 还是很容易让人恍惚。
面前的张伊枫说：我来拿上次随堂考的卷子。
好。曲清澄站起来找给她。
张伊枫跟在她身后：曲老师, 她们拱我来说, 这次月考成绩不错, 能不能这周晚自习的时候, 找一天让我们看部电影呀？
曲清澄笑：她们为什么拱你来说？
她们都说我是你最喜欢的学生呀。张伊枫眨眨眼：我是吗？
最喜欢的, 学生。
曲清澄笑道：我是老师哎，哪里能不一碗水端平的啦，要对学生一视同仁知不知道？
张伊枫又眨眨眼：大道理谁不知道？拿着卷子溜了。
曲清澄笑笑坐回办公桌边。
说没有最喜欢的学生、对学生都一视同仁，这时的曲清澄也并不心虚。
的确有一些学生跟她接触更多一些，可以熟稔的聊天、甚至开一些玩笑，这与学生的性格有很大关系，比如以前的商晓冉，现在的张伊枫。
那并不代表曲清澄会偏爱她们更多一点。
毕竟两届她带过的这么多学生里面。
祝遥，只有一个。
******
下午最后一节没有曲清澄的课，她之前也趁着午休时间、多批了一点卷子，就是为了下午提前一点走。
跟班主任打过招呼以后，开车出了校门。
梅卫林和毛嘉在家门口的一家咖啡馆等她。
曲清澄停好车走进去，透过金丝边眼镜扫视一圈。
很快一个圆圆眼睛圆圆脸的女人，站起来冲曲清澄挥手：曲老师，这边。
曲清澄走过去，看到桌边还坐着一个带点文艺范儿的男人：梅导好，毛姐好。
梅导说：请坐。
曲老师是教语文的？
曲清澄笑：有这么明显？
梅导点点头：气质很好。
毛姐在一旁插话：梅导这一双眼睛，很会看人，在娱乐圈是出了名的。谁要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准逃不过梅导的眼睛。
梅导说：你这样讲，吓到曲老师了。
曲清澄笑道：不会。
只是毛姐无心的一句话，让她想起自己背上的一片纹身。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么？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曲清澄正想着，这句话就被梅导问出来了：曲老师，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曲清澄一惊。
梅导喝一口咖啡：别误会，我是听小毛说，小祝请你陪她体验剧本，你答应了。
今天约你见面，我是想来问问为什么。
小祝给你讲了我们这剧本吧？
曲清澄点头：大概讲了。
梅导一示意，毛姐就从包里掏出厚厚一叠递给曲清澄：这是完整剧本。
曲清澄翻了两页，已经看到不少好词好句，平淡之中见真章的那种，心里已经知道这剧本写的扎实。
她小心的把剧本收进包里：我回去会好好拜读的。
梅导说：小祝应该给你讲了，我们这电影，不是普通的老师和学生的故事，不是励志老师鼓励颓废学生走上人生巅峰什么的，那一套不适合我玩。
毕竟梅导是出了名的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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