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澄伸出白皙手指,在祝遥胸口点了两点:你、你怎么不叫我曲老师了?
你、你不尊重我。
祝遥穿的裙子露肩,外套松垮垮在外面罩着,肩膀的一大片皮肤露出来。曲清澄喝多了手不稳,一点两点的,手指就蹭在祝遥胸口的皮肤上。
曲清澄手指滚烫。
祝遥不知怎么又叫了一声:曲清澄。
曲清澄。
曲清澄哼了一声:你不敢爬上去吧?我敢。
曲清澄把鞋子脱了,双脚的皮肤露出来,踩着路边枯黄的草,在夜色里莹白一片。
祝遥这时确定曲清澄真醉了:别闹。
她去拉曲清澄,曲清澄推开她的手:谁在闹?这怎么是闹?
你们都会觉得我这是闹吧?
她真的爬上去了,站在那道矮矮围栏上,和刚才倔强不要祝遥扶的时候一样,站得还挺稳。
祝遥有点急:曲清澄,你真的会摔下去的你知道吗?
曲清澄站在围栏上不说话,风从她背后吹起,吹着她的长发轻扬向曲清澄的方向。
曲清澄忽然问:摔下去了又怎么样呢?
祝遥问:那你告诉我,你背上的纹身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因为忽然来的一阵风大,还是因为祝遥的那个问题,曲清澄拢着风衣的身体像风筝,在风里晃了两晃。
小心!祝遥赶紧伸手去拉。
其实曲清澄本来都已经稳住重心站稳了,被祝遥突然这么一拉,反而向前栽去。
直愣愣的栽下来把祝遥扑倒在草地上。
祝遥心想这怎么跟演偶像剧似的,她以前演的偶像剧都不编这么老套的桥段了。
祝遥觉得曲清澄的身子软软的,反应过来,才发现曲清澄跌下来的时候,伸手垫在了她的后脑。
围栏边的一块,都是草地,祝遥倒下去就还好,唯独后脑勺的一块,可能磕到草地与地砖的连接处,会很疼。
祝遥赶紧问:你手没事吧?
曲清澄被祝遥突然这么一拉,摔得也有点愣,她忽然问:要是我就是喜欢女人,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祝遥的心又被猛刺了一下。
五年前她对曲清澄说出的那句话,狠狠回荡在她耳边你居然喜欢女人,我很讨厌你。
祝遥躺在地上,仰望着怀里的曲清澄,在夜色中像白水仙一样的脸。
祝遥在想:她都干了些什么呀?
就像她看不出曲清澄真喝醉了利哥觉得她傻一样,她怎么会以为,她的那句话没有给曲清澄带来伤害呢?
曲清澄说的一点都没错,她是挺混蛋的,特别混蛋。
祝遥:对
哽在喉头的一句对不起,这时可以说出口了。可祝遥才说了一个字,又觉得这句话实在轻飘飘的没分量。
五年的远离,五年的愧疚,五年的想念,明明不止这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曲清澄的脸在夜色中发着光,她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祝遥也不知自己是这么想的,好像鬼使神差、又或者碑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微微蹭起来,在曲清澄樱红的双唇上轻啄了一下。
天哪,好软。
祝遥心里闪过一阵酥酥麻麻触电般的感觉。
曲清澄一愣,酒好像醒了大半,马上从祝遥身上爬起来。
祝遥也赶紧爬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唉
祝遥挠挠头:曲老师,你喜欢女人也没关系的,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我
她想说我不介意,可又觉得自己介不介意的,跟曲清澄有什么关系。
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句:对不起。
曲老师,五年前,真的对不起。
曲清澄平静的说:我们各自打车回去吧。
******
刚才曲清澄本来要各自打车,她回家、祝遥回酒店的,祝遥怕她没醒酒不放心,坚持先送她回去。
又说了一句:送到了我马上就走。
两人在路边等车的时候,隔着一人宽的尴尬距离。
坐在出租车后座的时候,也隔着半人宽的尴尬距离,一人紧贴着左边车窗,一人紧贴着右边车窗。
开车的司机昏昏欲睡,祝遥不担心自己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到了下车,走进曲清澄家小院的时候,真的有人吐了。
不是曲清澄,而是祝遥。
祝遥小时候有晕车的毛病,后来长大了好很多了,但在身体极度不适的情况下,还是会晕车。
今天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吹了冷风、还是司机技术太烂,又或者是所有这些因素叠加起来。
祝遥冲到花坛边,没忍住,吐了。
曲清澄犹豫了一下,走过来。
祝遥赶紧摆手:你别过来!
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又脏又臭,可不想让曲清澄看到,而且她没吐干净,还想吐。
曲清澄又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站在祝遥身后,很温柔的帮祝遥撩起长发捏在脑后,免得她吐的时候弄脏。
祝遥一边吐,一边听到身后的曲清澄轻轻叹了口气:祝遥啊。
你明明就还是个小孩子,逞什么强呢。
******
本来曲清澄问祝遥,需不需她再送祝遥回去,祝遥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其实我没你醉,就是晕车不舒服,吐完好多了。
那花坛
曲清澄说:别管了,明天我会找人来清理的。
不好意思。祝遥低着头说:那我走了。
要不我还是
真的不用送。祝遥说:不然我又要担心你喝多了一个人打车回家,互相送来送去的,天都要亮了。
曲清澄说:那好吧,你注意安全。
嗯。
祝遥等车的时候觉得有点虚,蹲在路边。
她脑子里都是一阵软软的触感,来自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可她又不敢再想下去。
祝遥之前演一个心理题材剧的时候,看参考资料看到过一种心理学现象,人在遭受巨大冲击的时候,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对最刺激自己的那部分事情会选择性忘记,类似喝酒断片似的。
祝遥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她记得曲清澄扑向她的时候、路灯是怎样在曲清澄的眼镜上凝成了一个小光斑,记得曲清澄是怎样把手垫在了她的后脑下,记得自己一骨碌爬起来后、尴尬间不忘拍着身上的草。
那时候还在曲清澄面前注意形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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