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上次看到商晓冉跟曲老师分吃一个豆沙包的时候,我也生气了来着。
你大概是我搭话的女生里,唯一不喜欢我的那个了吧。周昂苦着一张脸问祝遥:你说,我对我们队长
祝遥听得越多越懵:虽然我没想过什么样是喜欢一个人啦
但你的这些,不用喜欢来解释的话,恐怕很难收场吧?
周昂当时捂住脸哀嚎一声。
但现在祝遥坐在书房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周昂说的每一条,她都能跟曲老师对应起来呢?
她对曲老师,明明是纯洁的向往不是吗?
难道周昂对他队长也是纯洁的向往?
祝遥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心里那种本能察觉的危险,让她又跟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一样,开始回避去想这件事。
她拿起手机给周昂发了条信息: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对队长是什么感情啦,你自己去梳理吧!
周昂很快回过来:哈哈本来也没指望你!你这么不开窍!
祝遥默默哼了一声,退出来,又点进与曲清澄的对话框:
没有什么事,也没有心情不好。
就是不想演,可能不是很喜欢你写的那个剧本吧。
曲清澄没有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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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语文课上,曲清澄宣布了由商晓冉担任小短剧女主角的决定。
商晓冉端坐在座位上,像只骄傲的孔雀,露出一种我就知道的笑容,嘴里却说:哎呀我其实不想演啦,但是曲老师非让我演
祝遥手指抠着书页一角,折起来,又抚平,又折起来,又抚平。
深深一道褶,像折在自己心上。
语文课后商晓冉被同学们围着庆祝,没法去讲台上问曲清澄问题,祝遥本来准备去洗手间,站起来之前一抬眼往走廊一看,心却凉得一颤
杨晟涵怎么在这?!
今天又不是开放日,她怎么进学校的?!
杨晟涵这长相这打扮这气质,放哪儿都是人群中的焦点,更别提在一堆穿校服和不能明目张胆化妆的高中生中。
很快引起了同学的注意:那女人谁啊?
啊啊,来找曲老师的?
是曲老师的朋友吗?
祝遥马上去看商晓冉,商晓冉正被一堆人围着问东问西,往窗外望了一眼,但没怎么很在意的样子。
教室外,曲清澄跟杨晟涵说了两句话,杨晟涵就跟着她走了。
祝遥松了一大口气。
至少今天杨晟涵没打算在教室外闹起来。
之前有男人给曲清澄送花,这件事八卦的学生都是知道的。只要杨晟涵不在明面上闹开,又或者,不要被商晓冉这种自己就是的明眼人紧盯着、发现什么端倪。
那曲清澄就是安全的。
所以当周昂来找祝遥、教室发出哦哟哟的起哄声时。
祝遥站起来走出去:不好意思啊,让你当我的挡箭牌。
周昂嘻嘻一笑: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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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平顺的过了下去,祝遥课间低头在手机上看漫画时,常常听到去找曲清澄回来的商晓冉,在跟不同的人说:曲老师今天又改了一句台词,好有感觉呀!
商晓冉把新改的台词念出来,祝遥不抬头,只竖起耳朵听,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在心里。
放学骑自行车回家的时候,看到各个小店前都挂起了红色手杖和绿冬青环,张贴起来的圣诞老人头像有张胖乎乎的脸。
最受学生欢迎的那家奶茶店推出了巧克力味的圣诞特饮,店门前挤满了手挽手的女生。
祝遥骑着自行车,在等红灯的时候,抬起被微微冻红的手哈一口气。
她没有戴手套的习惯,也没有了在天气冷起来时给她买一杯芋圆奶茶的曲老师。
可是啊,只要曲老师还平平顺顺的、当着她最想当的老师,就好。
祝遥回到家,黑漆漆的房子在外面穿红着绿的节日氛围中更显空荡,祝遥要抠掉头发一般做了一会儿作业,发了两分钟呆,又把书桌抽屉里薄薄的几页纸翻出来。
是《仰望》,曲清澄所写剧本的打印版。
纸张的一角已经卷了边,看上去像圣诞老人卷起来的白胡子,一看就是常常翻看的结果。
祝遥找到商晓冉今天说曲清澄修改过的一句台词,拿手里的钢笔把之前那句划掉,又一个字、一个字的,把曲清澄今天新改的那句写上去。
字好丑,不过没关系。
因为曲清澄写出来的句子,像诗,像画,像蜿蜒过浅浅溪水和芦苇的桥,变成了一切美的集成。
美到她的字再丑,也是没有关系的。
******
12月21日冬至,星期三,教室里已经开始充斥着你要送他什么和什么啦我对他又没意思这样的讨论。
周昂来找祝遥,祝遥又在一片哦哟哟的声音中走出去。
估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周昂来找祝遥,压低了声音问的是:你说我到底要不要给队长送礼物啊?
祝遥:随便。
周昂啊啊啊的苦恼了一阵,又问祝遥:你呢?想给哪个女生送礼物?
祝遥说:不。
关于圣诞节,她想的是另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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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关于圣诞的奇怪传统,是谁带来的呢。
比如圣诞节要互送苹果这件事,大概是水果店的商贩带来的。又比如圣诞节要拿着气锤在学校里追赶打闹这件事,好像是之前一个锦城女生带来的。
据说锦城那边过圣诞节都会这样,可原因到底是什么?也无据可考。
硬要梳理出一条逻辑的话,大概是拍走一年的霉运、来年运气会更好?
总之那个来自锦城的女生早已毕业了,这个奇怪的传统却一直在二中保留了下来。祝遥高一第一次见识时吓了好大一跳,可算明白了电玩城里那些解压项目为什么那么受欢迎。
海盗船。流星锤。拳重机。还有圣诞节拿着气锤狂追打闹。
都为了发泄出那些平时在心里积压已久的东西。
到了周五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把放了气的气锤往学校带了,一边说着我明天把充气机带来学校,朋友就嗯嗯嗯的应着。
今年平安夜是周六,更给这项历史悠久的活动提供了舞台。校领导大概也怕这帮平时苦哈哈啃卷子的学生压力太大,不发泄一下要憋出问题,反正也就一天,也就采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方式放任自流。
最后一节课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地理老师有事临时改成了上数学,已经有很多人在把放了气的气锤拿出来,互相就接下来的战术使着眼色。
老方在讲台上喊:你们要看我啊!不看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变形啊!
喊了两次,见讲台下大家的心已集体飞往了今晚的大战,索性把粉笔头丢了:不讲了不讲了,你们自己做卷子吧。
下课铃快打响的时候,有人在掐秒倒数:五、四、三、二
终于下课铃应声响起,所有人欢呼一声,跳起来给自己的武器充气,老方注意安全啊的喊声完全被抛在脑后。
祝遥把书包里一个不大的气锤默默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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