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静安的作答毫不犹豫,我是大郑的将军,我的心中当然有国民,或许之前有些懵懂,但自从揭开那层纱之后,我已经能感受到世间大部分情感,自然也体会到自己的责任感所在。
宴云河似是松了口气,真好,静安你现在能明白这些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怕你过于偏执,你能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人,这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楚静安将他抱进自己的怀里,低语道:在你身边,怎么会长成一个坏人?毕竟你那么好,若我坏一点,就配不上你了。
宴云河拍拍楚静安的背,笑言:那是你本性不坏,难道我还是佛祖菩萨不成,能让坏人立地成佛?
楚静安没说话,他只是在心中想:我又撒谎了,若我有忠心这样东西的话,那也只会交付眼前这人。我只是说出他喜欢听的话,而这种话,我能说一辈子。幸好眼前的人信任着他,从未怀疑过他的谎言。对不起,我还是成了一个偏执的人。
之后没几天,宴云河就将学妹的留言整理好了,这本册子完全是为训练兵员打造的,其中不乏热武器训练法,以及对战热武器的作战思路。
宴云河将这本手册交给楚静安,对他道:你看看这里面的东西能不能用,酌情添加或删改内容都可以,希望你能训练出一批优秀坚韧的战士。
你放心,若此事我做不了,也会为你寻找到合适的人选。楚静安或许不是一个做老师的料,但作为一个监督者,那一定是最合格的,这个学院一定要掌握在他手里,掐灭一切可能威胁到宴云河的火苗。
宴云河放心了,你心中有数就好,对于兵事我是不怎么擅长,此事就全权托付于你了。
身为平定八王之乱的摄政王,怎会说自己不擅长兵事?楚静安好似没听出宴云河话中的漏洞,连一丝疑惑都没露出,他不需要探究什么,若寻根究底,眼前人就此离去怎么办?他无法承受这个后果。
在大臣们忙于春闱事时,宴云河拿着一张舆图给小皇帝上起了课,该让宴君熠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不能因北契的消失而觉得自此安枕无忧。
第90章
◇
天下
90;
宴君熠看向宴云河,他觉得自家皇叔今天尤其严肃,让他心里惴惴的,不禁回想这段时间自己是否有哪里做的不妥当。
陛下,你认为「天下」二字作何解?
宴君熠老实答道:四海之内,普天之下,皆为天下。
他这个回答很广泛,宴云河要的也不是多么细致的答案,于是接着问道:那陛下能否画出你心中「天下」的样子。
宴君熠就提起笔开始作画,他画的不是别个,正是大郑的舆图,不得不说,他是个极为聪慧的孩子,这个年纪就将大郑的疆域图画的清清楚楚,甚至连山脉、河流以及一些重要的城池都在其上。
宴云河不动声色地看着,看他画完之后,握着笔又沉思片刻,在上面画出田地,和在田地中劳作的小人。又在城池之间添上道路,画上行驶其上的车辆。
许是觉得时间过去太久了,宴君熠没有再添加什么细节,就对宴云河道:皇叔,朕画好了。
宴云河站在宴君熠桌前俯身看去,看到上面劳作的人,宴云河有些惊喜,陛下怎么想到在这张图上画「人」的?
宴君熠答道:这些人都是百姓,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些城池、道路、田地,所以,有了他们才有天下。
宴云河欣慰极了,百姓在小皇帝心中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那就代表,这些年他的教育是有效的。
回答的很好,陛下总是能带给皇叔惊喜。他在桌案另一侧摊开了一张舆图,正是这些年他根据收集来的海图绘制的,但有一点陛下陷入了误区,天下并不只是大郑的天下。
咦?宴君熠还没来得及为皇叔的夸奖开心,就看见了这么一张不一样的舆图,他睁大了眼睛,有些疑惑这是周边哪个小国的舆图。
宴云河道:陛下,你能从这张舆图上找到大郑吗?
大郑在这张舆图里面?宴君熠的视线连忙在舆图上梭巡,他常常旁听大臣们议事,经常看到大郑舆图,对大郑的疆域非常熟悉,仔细看了一遍,就找到了大郑所在。
大郑周边都是一些弹丸小国,宴君熠即便知道有夷人的存在,也不认为他们的国家能比得上大郑,所以当他在舆图上找到大郑之后,他才满眼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大郑之外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国家?宴君熠不由向自己心目中无所不知的皇叔投去求解的目光。
宴云河道:是的,在这张舆图之中,大郑如此辽阔的土地也不过占据了区区一角,所以,陛下当知这天下之大,世界之广。今天咱们就来讲讲大郑以外的国家,看看在那里都发生过什么事。
要问宴云河从那些夷人手中得到最多的消息是什么,那无疑是有关宗教信仰的了。
毕竟能将事情表述清楚的,大部分都是有些知识才学的传教士,他们为了宣扬自己的信仰,自然会在别人问起时说一些曾经发生的事,而宗教信仰往往影响着那些国家的政权更替。
在他的讲述之中,一个有些荒诞的世界在宴君熠眼前徐徐展开,那个世界的人竟然会为了别人信哪个神仙而开战,一个国家的王即位竟然还要征得什么教的同意。
这些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佛教道教哪个敢对大郑的皇帝指指点点?即便是如今主流的儒家思想,也是以忠君爱民为不可动摇的根本。
宴云河大致讲了一下现如今海外的历史,看宴君熠一副大开眼界的模样,于是问道:陛下从这些事中看出了什么?
匪夷所思。宴君熠脱口而出,想了想又道:虽然朕无法想象这样的国家是什么样的,但朕不想要大郑变成这样,皇叔所说的传教士,咱们要不要阻止他们进入大郑?
宴云河道:陛下是觉得他们的思想会对大郑的百姓造成冲击吗?
宴君熠小脸紧巴巴的,他很苦恼地道:朕和百姓接触的少,或许这个问题,得等朕见的百姓足够多之后,才能给皇叔答案。但就目前朕接触到的人来看,朝廷诸位大臣应是会对其嗤之以鼻。
小皇帝的实事求是让宴云河笑了一下,陛下,你知道我今天为何要跟你讲这些吗?
宴君熠道:是为了给朕开拓眼界?之前朕确实是只看到了大郑,忘记除大郑之外,这世上还有很多其他国家。朕以为的天下还是太小了,即便朕站得足够高了,看的还是不够远。
陛下能常常自省,正视自身的不足,这是一个优点。宴云河看着宴君熠严肃的小脸,这个孩子足够优秀,我今天之所以说起这个,除了陛下说的那个原因外,也是提醒陛下要警觉。
宴君熠有些惊讶,皇叔是说,他们会对大郑造成威胁?可他们远在海外,如何能威胁到我们呢?
陛下以为传教士是如何出现在大郑国土上的?他们能来到这里,杀人劫掠的强盗自然也能来。宴云河神情平静,大海从来都不是一道无可跨越的防线。
宴君熠若有所思,皇叔说得对,大郑也有船出海,海域是可以自由来去的。
时至春末夏初之时,殿试终于结束了,这次科考极重实务,在宴云河的影响下,朝中的大臣也不知不觉务实许多,出的考题自然也有所偏向。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对于计蕴来说,这是无比真实的写照。当他被点为探花之后,先前百般刁难的计氏一族。
如今各个想要攀附上来,母亲娥娘更是人人称颂,言她苦尽甘来,独自将儿子教导成探花,实乃为母典范。
未到加冠的少年郎,竟成一榜探花,说出去无人不啧啧称奇。计蕴的大名比三十岁的状元郎还要远扬,不少人都在打听他究竟是何来历,又是师从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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