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声不吭地和楚倾擦肩而过,走出便利店,却又放慢步子,像在等他。
楚倾拿起收银台上的东西,跟了上去。
便利店门口有段陡坡,两边是石阶。她挑了一块没沾雪的地方坐下,单手拉开啤酒罐,才正眼看他:Chinese?
楚倾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半晌回道:是。
女孩得到肯定回答没多意外,她小口抿着啤酒,好半天没出声。
直到一罐啤酒见了底,她拿着捏扁的啤酒罐朝他晃了晃,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不坐吗?
楚倾倚着身后的路灯垂眸看她,沉默地撕开烟盒外面的塑封膜,勾出一根熟练地点燃。
然后才漫不经心地笑道:不了,我嫌脏。
两人一坐一站,气氛微妙。
女孩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愈深,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嫌脏的。
楚倾吐着烟圈,笑着反问:我哪样的人?
女孩仰起头,目光赤/裸地打量他。
昏黄的路灯下,少年低着头,指间夹着一根烟,皮囊生得极致,但眉目间是放浪形骸。
她又开了一罐,却没送到嘴边,而是手腕压低,啤酒顺着罐口流出来,很快渗进白茫茫的雪地。
女孩指着脚下被染黑的地,慢条斯理地笑道:想要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楚倾听到她的话怔住,掀眸的那一刻眼底有浅淡的戾气。
女孩却一点也不怕。
她直视着眼前的陌生人,坦荡地笑了,别这样看着我,我们是一路人。
他们俩身上浸淫的气质太相像了。
孤独而绝望,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夜晚。
她也能感受到他埋藏的脆弱,所以才会鬼使神差地靠近他。
但也仅此而止。
她做不了救世主。
因为她也站在深渊里。
楚倾眼神晦明地看向她,声音有点哑,嘲讽地笑道:你自以为是什么?
女孩却不恼,她从石阶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那双漂亮的眼眸盯着他,一字一句:我说的对不对,你心里清楚。我没有立场去评判什么,你有你的痛苦,我有我的悲哀。但是你要堕落,神仙也救不了你。
她的嗓音轻缓却坚韧,在寂静的街道回荡。
楚倾忍不住和她对视,就听见她继续说道:所以,我们都向前走吧。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顿了两秒,女孩摘下自己左手腕上的手链,塞进他的掌心,把这个当了吧,能换点钱。
说完,她不等楚倾回应,转身拿起没动的几罐啤酒,头也没回地拐入便利店旁的小巷。
纤弱的身影一点点被黑暗蚕食,最后再也看不见。
楚倾捏着那条手链,在原地站了很久。
直到风雪再起,他才朝反方向走远。
烟灰蓄了很长一段,楚倾屈起食指轻点,青白的烟灰消散在风中。
再后来,那个女孩和他所有的年少荒唐,被他埋在了记忆深处,不愿触碰。
匆匆一面的人,他也记不清长相。
他只记得那个晚上,她对他说:
我们都向前走吧。
他也真的照做了,一直向前走,哪怕在这条路上嗑得头破血流,也没停过。
可是他今天才知道,那个女孩就是南瓷。
他无奈地垂眼笑了。
他们都曾拿痛感作引,有过惊渡、斑驳荡荡,却早在欲坠的深渊中,半生相逢,互成疗愈的药,连灵魂都变得滚烫。
楚倾刚躺回床上,南瓷就软绵绵地靠过来,她还熟睡着,完全是本能反应。
他伸手把人抱紧在怀里,在她唇上又亲了两下,自顾自地低声道:晚安。
上午十点。
外面已经艳阳高照,但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密,没有一缕微光透进来,仿佛还在沉昏的夜。
南瓷醒得早,从身后抱着她的楚倾还在睡。
他有力的手臂环住南瓷的腰,温热的身体覆着她,以一种禁锢的姿势将她圈在怀里。
南瓷轻轻动了下,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房间里不算亮,但足够她在贫瘠的视线里,将楚倾的脸刻进心底。
那个满身淤泥的少年。
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
她对那晚的记忆淡其实到模糊,对她来说,那只是个想要买醉的良夜。
第二天积雪消融的时候,她连少年的模样都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兜兜转转,命运让他们在人海中重逢,相爱。
南瓷无声地笑了笑,微微仰头,在他颈间落下一吻,没用力,楚倾的睫毛只是轻颤了下,但没有醒来。
他昨天在阳台待到后半夜,又等身上的烟味被风吹散才睡。
南瓷动作很轻地从他怀里挣出来,下床的时候两腿不可避免地软着。
她身上只有丝缎睡衣的上半件,细白的腿裸露在空气中,低头的那一瞬看到腿间的红痕。
明晃晃的,旖旎靡丽。
她不敢再去回想昨晚的疯狂,慢吞吞地走进浴室。
等她洗漱好走出来,就看见楚倾醒了,挺拔利落的身形背对着她,他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身。
房间里暖气足,和春天的温度没两样。
他只穿了一条松垮的运动裤,没穿上衣,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匀称,每一处都流畅得恰到好处。
上面也布满了她留下的痕迹。
南瓷只看了一眼就欲盖弥彰地侧过头,把衣服递给楚倾,别扭地想要掩饰,却干巴巴地说了句:你别着凉。
楚倾见状低笑一声,接过衣服穿好,将人揽进怀里,附着她的耳朵说:我身上有多热你不知道吗?怎么会着凉?
南瓷觉得楚倾坏透了。
那股热烫得她呼吸有点乱,只能推着楚倾的胸膛,小声嗔道:我饿了。
楚倾听她喊饿,心一下就软了,想吃什么我去买。
南瓷摇头,我看家里还有面,等会煮点就行。
楚倾想了想没再说什么,又和她抱了会,才走进浴室。
两人起得晚,直接吃了碗面当早午饭。
午后的太阳一片暖意,从落地窗洒进来,南瓷舒服得像没了骨头,被楚倾抱坐在沙发上。
电视上正放着《天籁之音》。
光影晃动,楚倾的轮廓线条优越,他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视屏幕。
南瓷算《天籁之音》的常驻导师,镜头虽然没有选手多,但在那些一扫而过的里面,她还是美得不可方物。
但此刻被楚倾盯着看,她反而生出点不好意思,手无意识地摸着覆上楚倾手背,声线娇气,这个很无聊的,我们看别的好不好?
楚倾闻言愣了一下,反手把她纤细的掌心包紧,薄唇擦过南瓷的耳垂,缓慢地含住轻咬,是挺无聊的
细密的酥麻感弥漫,南瓷不得不忍着颤,指尖都无力。
下一秒楚倾缱绻的嗓音又落入她的耳中:
但我女朋友好看,就够了。
第95章
南瓷呼吸微滞, 和楚倾交缠的手指轻轻勾了下,就听见楚倾低哑的嗓音不紧不慢:哪儿都好看,脖颈、锁骨
他的手也随着每个字, 一点点下滑,最后落在纤细的腰肢上。
明明指尖没什么温度,却烫得南瓷身体发软。
都让我好喜欢, 楚倾抚上她的后脑勺把人压向自己的胸膛,在她耳边厮磨, 喜欢到想要把你欺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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