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响起马夫敲打车辕的声音,紧接着有些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二爷,到山庄了,需要我派人进去叫静姝主子吗?
听见这个名字,晏骋身体一僵,暗叫不好。
静姝?
宋锦书有些疑惑地望向晏骋,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自然也不会知道这是晏骋养在山庄里的漏网之鱼。
如果不是来山庄,只怕连晏骋自己都要忘记了她的存在。
没事,下车吧。
晏骋将宋锦书扶下了马车,就看见一个水蓝色的身影从山庄门口走了出来,身姿妙曼亭亭玉立。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下人没有等到晏骋的命令,就自作主张地将人叫了出来。
二爷~
静姝走到两人面前,连看都没有看宋锦书一眼,施施然对着晏骋行了一礼。
静姝见过二爷,二爷可是把奴家望到脑后去了。
静姝生得很好看,柳叶眉丹凤眼,低着头从下往上看人时,眼尾带着魅人的勾。水蓝色的袍子虚虚地披在她的肩上,她弯腰低头的时候,披肩从肩上滑落,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肩膀,上面一颗浅棕色的小痣。
她许久没有见过晏骋了,这话再见到只觉得晏骋比一年前更加俊俏了,她一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行完礼也不等晏骋说话自己就直起了身,仿佛没有看见他身边的宋锦书一般,径直走到晏骋另一侧亲昵地挽住了晏骋的手臂。
二爷,您许久没来,我在山庄后的林子里种了不少药材,我带您去看。
晏骋哪里还听得进她在说什么,下意识地望向宋锦书,却看见宋锦书一脸冷静地望着他。
仿佛在询问:你怎么还不跟她走?
若是在以前,晏骋肯定明白不了宋锦书的意思。
可是两人早就互通了心意,晏骋恨不得成为宋锦书肚子里的蛔虫,他一个眼神晏骋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而宋锦书现在这个样子就是生气了。
晏骋苦笑着将手臂从静姝的手中取出来,板着脸看向她,语气却没有带上多少责备的意味。
静姝,我带着人过来的。
他也静姝总共见了不到三面,他以为自己暗示得足够明显了,却不曾想静姝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走到宋锦书面前上下地打量着他。
这人就是传说中的晏府夫人吗?她视线看见宋锦书腰间挂着的属于晏骋的汉白玉配,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我还以为是什么天人之姿呢,原本不过如此。
宋锦书从小听多了这样的话,静姝的话根本影响不到他。
晏骋却变了脸色,刚想呵斥,就听见静姝继续道。
能跟着二爷来山庄是你的福分,你虽然名义上是晏府的二夫人,但是你的地位究竟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静姝撩了撩袖子,手腕间碧绿的镯子露了出来,衬得她肤色雪白。
你跟二爷也成亲一年有余了,怎么?肚子还不动静吗?你知不知道
静姝,闭嘴!
晏骋脸色阴沉得不能再阴沉,从来没被人凶过的静姝被吓得浑身一颤,可宋锦书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
看见静姝真的闭了嘴,宋锦书眉心蹙起,心底的烦躁升起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他开口时,声音里夹杂着冰霜。
继续说!
晏骋是真的急了,搂着宋锦书的腰想要绕过静姝将人带进山庄里,却没想到宋锦书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站在原地没有动分毫,直直地望着静姝。
静姝本来就想把那些话说出来刺激宋锦书,她觊觎晏家主母的位置很久了,可是却一直没有听见晏骋与宋锦书和离的消息传来。
她快要等不及了。
既然宋锦书想听,那她肯定要满足这位主母的心愿。
你怎么还敢对二爷甩脸子?静姝嫉妒地看着晏骋放在宋锦书腰间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晏骋和宋锦书之间的氛围有些不一样。
若不是二爷答应过我,让你成亲一年内生下嫡子再休了你,你现在早就已经不是晏府的二夫人了!
宋锦书身形一晃,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晏骋,晏骋却不敢与他对视。
锦书,我
晏骋着急忙慌地想要解释,宋锦书却甩开了他的手,想往前走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从后面走来的晏池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责备地看了晏骋一眼:自己处理好这些事情。
说完扶着宋锦书的手往山庄里走,将不知所措的静姝和抓耳挠腮的晏骋留在门口。
二爷
事情的发展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静姝还是有些害怕晏池的,被他刚刚那一眼瞪得全身都僵硬了。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柳眉轻蹙,勾人的丹凤眼里盛着泪水,楚楚可怜。
晏骋自嘲地一笑。
是啊,静姝哪句话说错了?
她说的都是事实。
第54章 往事
二爷?
静姝得不到回答,怯怯地抬眼望着晏骋。
晏骋手上的温度渐渐褪去,指尖凉得仿佛刚从冬日的冰窖中拿出来的一般。
他摆了摆手,神情带上了一丝落寞:没事,你进去吧。
静姝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她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全部咽回了肚子里,带着满脑子的狐疑进了山庄。
二爷,是还有什么事情没解决吗?
拴马的下人看见晏骋还站在山庄门口,以为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连忙上前来问,生怕丢了饭碗。
晏骋怔怔地回神,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望着山庄门口处被风卷起的一片泛黄的树叶, 高高地扬向半空又晃悠着坠落。
没事就快进山庄吧,这天看起来是要下雨了。福溪山比幽都城气温低,这几日恐要降温。
晏骋还惦记着宋锦书先前进山庄时面色不好,抬脚就往后院走。
正巧碰上晏池从后院主卧内出来,看见他没好脸色地冷哼了一声。
大哥,锦书可还安好?
晏池这几日不知遇上了什么喜事,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脸上也常常带着笑,所以这会听见晏骋的问话也没有板着脸训斥他。
在屋里坐着,我知晓你早下定决心要好好待锦书,可你从前劣迹斑斑。锦书性子软,三言两语就能被你哄得心花怒放,你不要真的伤了他的心才好。
晏骋乖乖受教,看着晏池走出了视线才轻手轻脚地往屋子里走。
宋锦书正坐在桌子前望着盘子里的糕点出神。
他其实并没有因为静姝的存在而生气,看见静姝时晏骋眼中的错愕不是装出来的。更何况,晏骋早已经将府中的家妾遣散了个干净,只怕连他自己都忘记了福溪山庄还藏着个静姝。
真正令他在意的是静姝说的那番话。
虽然知道是成亲前晏骋的想法,现在的晏骋肯定不会这么做,可宋锦书还是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原来晏骋他真的想过要休掉自己,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生孩子的工具吗?
如果晏骋没有突然改变态度,如果他们没有来福溪山庄,时不时等到自己生下孩子,晏骋就会把孩子抱走扔给他一封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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