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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家宅,相伴更长,渐渐处出情谊。

同为女子,有时候,她比旁人更能体会唐氏的心情。

若是,小叔文若有子,哪怕是婢生子,唐氏都能松口气,可小叔一心想得嫡长子传承家门……这放在别家是好事,可放在出身不堪的唐氏身上,却成了山一样重。

她虽然心中明白,但这种话,却不能说,说出来太不识好歹。

守礼宽容,反倒是错吗?

她有时候也想不明白。

“我看二十二叔很喜欢阿薇,阿薇多乖啊。”郭媛只能这样安慰她,“你看如今阿音如何,无论这一个是男是女,只要你好好教养,都一样能顶立门户。”

她看着玩在一处的三个孩子,她家两个粗笨的臭小子,和一个香甜的阿薇小姑娘。

“二十二叔…”唐淑其实不太能明白同堂的这位小叔叔许多行为,却一点不敢质疑,只慢慢斟酌道,“二十二叔不是凡人。”

郭媛忍不住笑起来。

她是见过荀柔小时候的,又乖又灵巧,给一块糖吃,说话比糖还甜,听见妯娌这个形容,实在忍不住,见她还有惶惑不安,便将少时听得的、或见得的荀柔的趣事小声讲出来。

唐淑先还有些惶恐,后来也渐渐听住了。

“……就说八叔祖家那颗桂花,听说在二十二叔成童(十二岁)以前,每年都要被祸害一回,桂花糕、桂花糖、桂花饼那些,都是二十二叔想出的,还美其名曰是在格物呢,说花反正也要落,吃进肚中,便不只闻过花香、看过花颜、还品过花味,这算完全格物……”

“阿娘,我明日也想吃桂花糕。”郭媛正说得性起,就听见怨种小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凑了上来。

“去去去,吃什么!这时节,上哪给你找桂花!”她没好气挥挥手。

四岁的小娃娃,委曲的扁扁嘴,倒也没哭。

“阿娘,用家中腌的桂花,给阿弟作桂花糕吧。”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乖巧着道。

“好啊,”唐淑温柔的点点头,摸摸女儿的丫髻。

“不过不要用完,给小叔叔留一点。”阿薇又道。

唐淑忍不住望向夫君,见荀彧只回望过来,因为饮过些酒,眸中些许水润,神色却轻松愉悦,这才点点头,“好,留一些给小叔叔。”

“说起来,那时候,都是友若撺掇的。”荀衍饮着酒,听着旧事,也不免叨念,“阿善那是,有五分顽皮,三分都是友若带的,有一阵,我总觉得对不起慈明叔父,老是怕被叔父找上门,都想好应对,还想送友若到许县去,受太丘公教导。”

“那时候,总觉得太丘公家教养很稳重,后来,才觉得他家不易。”

少年时总想长大,装得成熟,真的当家作主后,再想起来,真是傻得让人怀念。

荀彧默默起身替兄长斟酒。

“友若去常山也有……有四年了吧。”

荀彧点头,“是。”

“慈明公…明日就过期年了…不知七姊,如何打算?”荀衍又问道。

“阿姊已传人告知各家,就不作仪式了,自家更了服仪就是。”这个郭媛倒更清楚,立即答道,“毕竟是在白马寺,也不方便。”

“七姊,阿善…含光,也是不易。”荀衍叹了口气,“就算含光不在,他贵为太尉,要办慈明公的期年,整个长安城恐怕都要被震动明日,我们私下一道去,看看七姊就回。”

他向荀彧道。

“好。”荀彧自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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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散了吧,可惜友若不能回来。”荀衍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

他却不知,如今亲弟荀谌,此时却在荀氏老家颍阴高阳里家中,与他想都想不到的人宴饮。

“哈哈哈,友若先生,请满饮!”剑眉朗目的孙策,年方弱冠,身着一身赤色胡服骑装,身材高大,英姿勃发。

他将杯一举,一仰首,将金爵中酒一饮而尽,再倒过爵来,果然一滴不剩。

“采!”

荀谌拍掌喝彩一声,也端起酒爵。

侍坐在孙策一旁的青年,也含笑同举杯陪饮。

他也不过弱冠年纪,生得面如冠玉,俊眼修眉,着一件月白窄袖锦衣,既文雅又不失英气。

“虎父无犬子,伯符真是英雄出少年。”荀谌连对了三杯,这才放下酒爵。

“哪里,若非友若先生相助,仅凭小子之能,岂能如此轻易拿下颍川。”孙策再次举杯尽饮。

荀谌举起杯,失笑摇头,“伯符太谦虚了,我已上表,请伯符为颍川太守,不日绶印便至,伯符可就是最年轻的太守了。”

虽则已定,但听到消息,孙策仍忍不住眉飞色舞,再频频举杯劝饮。

酒至半酣,与孙策随行了郎官桓阶,却来敬荀谌身后的从事刘和,两人稍叙片时,便各自带着愉悦的表情分开。

又酒过数巡,众人兴尽散宴,各自归家。

虽说旧地,却遭兵患,原本的屋舍早已不存,此处却是新修葺的,屋舍比从前阔朗高大许多,墙垣泥土都未干透。

刘和来荀谌住处时,他正摸着那墙笑个不停。

刘和将宴上之事说来,“桓阶道,那孙文台近来得一幼女,宝爱非常,欲为之寻一门亲事,听闻君有一子,倩我来问……”

荀谌听完更是大笑,“没想到,闳儿才三岁,就有人惦记,不错、不错!”

“主簿之意?”这是孙家要与荀氏联姻的意思吧。

“许,有何不可许,观那孙伯符容貌,想来其妹也不会太差,”荀谌拍桌,笑个不住,“难怪今日孙伯符如此殷勤,原来是怕我将来当恶翁爹。”

这么随便的吗…

“对了,该写信回去。”荀谌似乎这时才想起,摇摇晃晃站起来,“甚好、甚好…我去,先去告知父亲一声嗯,还是归家来好。”

……

“虽说是叔祖一辈,但毕竟也出了五服,你又何必避讳,且连含光自己都不在意,期年之期都不归家。”荀祈带着宴后微醺醉意,跑到荀攸府上来抱怨。

“你可知,今日席上俱是长安如今的名士,有孔文举、黄子琰…还有董公,我若非见你如今越发孤拐,到处结仇,何必费这般功夫。”

荀攸命人端来一盏蜜水与他解酒,却不说话。

荀祈端起盏来,却见堂弟还是一副默然无言的样子,再想着自家孩子随在军中,东征西跑,既无升迁,又不能归家,更加生气,冲口而出,“你何必为荀含光做到这样地步!”

“阿兄,慎言。”

荀祈自己也知失言,低头饮水。

“兄长误会了,我做事并非为了小叔父,凭心而已,只是如今荡涤天下,非小叔父不行,便是为振兴门庭,难道不该如此?”荀攸对自幼一同长大的堂兄,说话还是要多些,“阿兄也知道,我们毕竟出了五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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