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谖容是他爱的。

谖容是宗室之女,她骨子里留着一半曹家的血,她的哥哥夏侯玄唯曹真马首是瞻。

谖容爱他。谖容不会舍得告发他。

谖容说要与他和离。谖容明摆着是要舍他而去。

怎麽会,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他和她的血早已融在了一起,还怎麽分?

他现在把死士遣散还来得及,这样就算她告发了,也没有实打实的凭据。他便能继续安心爱她。

司马家走上这条路,会因为他遣散死士而停步吗?贸然遣散死士,必然要给爹一个交代,他到时扯谎能瞒得过爹吗?若爹知道了谖容的事,爹会怎麽对谖容……

他强行按捺住心中不停袭来的惊恐,拨开她的手,说道:“你身子不好,这些天不要下楼了,好生休息。”

“子元……”

“我心里很乱,你让我静一静。”他仓皇离去。

[番外]旧事(二)

她的陪嫁侍女接二连三迅速消失。有的似是病殁,有的说是逃了,有的犯错挨了罚,但总之一去就再没了消息。

她身边很快全都换成了司马家的人。

他不许她独自出门。回娘家,他从来都亲自陪。她想上街走走,他要麽亲自陪,要麽便令许多人跟着。

夏侯徽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也知道她知道。

两人心照不宣。

自从上次她提出要和离,司马师就将朝堂公务都扔给了二弟,以她体弱为由终日在家陪着她。不参与朝堂之事,自然不会有抱怨指责曹爽和她哥哥的话,也不会与她吵架。

他从早到晚都守在她身旁,照顾她,陪她说许多话,逗她开心,温柔细致,一如往昔。

就连孩子们,他也花费了更多功夫去教,教得她们乖巧懂事,不惹娘亲烦恼。

他深情款款,与她夜夜缠绵,编织了一张细密的情网,想阻止她的逃离。他每次吻她的时候,她都能感知到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他怕失去她。

夏侯徽见他如此,心里泛起一阵阵悲伤。

他在做最后的努力,去挽救他与她之间的情爱。

他以为只要将她与娘家隔绝,只要多与她生儿育女拴住她,他就能安心,就不用担心她告密,就有了留她一命的理由。

她很难不感动。

同时却也心寒。

原来,他不信她。不信她不会将他暗养死士的事告诉娘家。

理智告诉她,她还是应该走。

以爱为名的囚禁令她时时感到窒息。

只有分开,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也是彼此真正的生路。

此刻恩爱,再柔情蜜意,也不过是回光返照。

可是每每看他为了不分离而做得那样辛苦,她又心软,开不了口。她不想自己什麽都不做,就放弃两个人的姻缘、就与他从此分别。

这一别,余生就再也不能共度。她每每想到这里,心都会痛。

哪怕明知此时情爱是回光返照,人也难免希望能坚持久一点,再久一点。

于是她也以柔情补缀着二人之间的红线。两人恩爱甚至胜过新婚。

直到青龙二年深秋,夏侯徽生下第五女。

司马师问她,想给女儿起什麽名字。

夏侯徽産后尚虚弱,没有什麽力气,起初说道:“你来起罢。”转念又道:“取名为‘致’,至文致,可好。”

“致?司马致,司马致,致儿……好听。”他笑问:“是什麽典故呢?”

“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她闭着眸子,轻轻吟诵道。

语出繁钦《定情诗》,句句是男女情好。

司马师待要说什麽,夏侯徽捂着小腹喊疼。

慌忙叫了医婆来看,下/身并没有出血,但夏侯徽还是蹙着眉蜷着身子说疼得厉害。请郎中把脉,只诊出气血两虚,并不能探知疼痛原因。

眼看着司马师面上阴云密布,医婆怕被怪罪,连忙道:“既然没有出血,大概不是兇症。或许给夫人吃一剂麻沸散,暂时止住痛,等过段时间再看。若大公子不放心老身的医术,不如遣人去请山阳公夫人来看看,山阳公夫人乃是妇科圣手,必能妙手回春。”

山阳公夫人乃先帝亲妹曹节,与谖容同为宗室。司马师思量再三,说道:“三月初孝献皇帝驾崩,夫人居丧,还是不惊扰为妙。麻沸散,就是当年华佗制成的名方?”

“正是。”

“那就先配麻沸散来。”

夏侯徽望着他,说道:“子元,我害怕。还是遣人去请山阳公夫人罢。”

司马师哄她道:“别怕。你先饮些汤药试试。山阳地远,我就近请些别的女医来,若不济事,再去请山阳公夫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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