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白看赵凉越没甚再聊的兴趣,只得换个话题,兴奋问:公子,据韩二公子所说,你在绯霞楼是不是艳压群芳了啊?
赵凉越瞥了眼柚白,道:艳压群芳你要不别用词吧?听起来怪别扭的。
柚白吐了下舌头,道:主要是我看那个韩二公子和你都称兄道弟了,京都公子们一个个眼高于顶的,所以我估摸着,绯霞楼里你肯干啥大事了。
赵凉越将自己泡进热水浴桶中,舒服地叹了口气,道:是啊,他要和我玩一个叫黄金屋的东西,说白了,就是随机挑个字做小令一首,然后看谁写得好。
柚白点点头:我记得你说过,那个王二公子也不完全是绣花枕头,吟诗作对还是有一手的,没准儿你也不是对手,公子你是怎么赢得他?
赵凉越笑道:当然是他有一手,我就有两手了,他先行做令,我便以此为据,寻美玉之瑕,琢己璧之泽。
柚白觉得有些耳熟,回想了一下,道:公子,以前你在暄山书院就干过这事,故意取别人诗词文章的短处来作为自己突破点,批驳对方立意以抛砖引玉,做到最终的压人一头。
难得当时院长对我的评价你记这么清楚。赵凉越笑,王允程此人确善诗赋,引经据典直贯古今,辞藻华美妙笔生花,这是我所不及的,但他囿于繁华的京都,又久居高台之上,未曾遍迹天下,不涉凡尘烟火,不怜苍生百态,所以他整个人少了一份江河灵气才能孕育的济世之情,这便注定他的诗赋,还有他整个人就如同一只价值连城的花瓶,其外惊世,空中而已。
柚白长叹一气:但是公子啊,你当时因为这事,不到一年就被暄山书院的人挤兑走了,也没人替你说话,你这次好不容易来京赶考,怎么又搞这出啊。
怎么,担心我被排挤啊?别忘了,我人还没进京,就有人记恨上了。赵凉越语气轻松,何况当年暄山书院,我年轻气盛,与人争论比试,将其逼得面子尽失,而我事后不想被逐出书院,后悔了就去道歉,给人嘘寒问暖,甚至低声下气,但结果呢,柚白你还记得吗?
柚白仿佛泄了气,肩膀塌下去,道:但是他们并不领情,处处针对你,甚至冤枉你偷院长的东西,以至于最后你为了自证清白离开但是
但是其实追根究底,我什么也没做错,只是他们的贪妒之心作祟,对吗?
柚白连连点头,赵凉越自己没觉得委屈,他却摆着苦瓜脸,倍感委屈。
赵凉越抬手摸了下柚白脑袋,道:可能你公子倒霉,注定路走不顺当,但我知道,有些事逃避和懦弱是解决不了的,如果有人看不惯你,想要毁掉你,想要将你踩在脚下,你只能用锋利的箭头去刺向他,而不是企图自己弯腰屈服,这样只会把弱点更快展露给对方。
柚白似懂非懂点了下头,担忧地道:那是不是会对你以后仕途产生影响?
自然,但是这不可避免。赵凉越抬手让柚白给自己倒了杯茶,接过喝了两大口,接着道,王二出身显赫,自然看不上我,更看不惯我在京都和他被相提并论,还能得到他老师汤老的赞赏。
所以,今天这真的就是针对公子来的呗?
是,所以我不如干脆在他老师面前压他一头。
那,公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得罪了王二啊,那可是兵部尚书的儿子,不得把你拖到暗巷里给解决了。
赵凉越闻言看向柚白,打量了一番,突然厉声叫道:柚白!
在呢!柚白看赵凉越突然严肃,不知所以。
赵凉越恨铁不成钢,用下巴去看柚白,道:我说,能不能别忘了你师父是谁啊?现下又没让你带兵打仗,就保护我一个人,你做不到啊?
当然可以了!柚白最讨厌赵凉越每次用下巴对着他,很不屑的感觉,仿佛在说,你就是个小屁孩,你什么都干不了。
行了,这不用你管了,去玩你的吧。赵凉越大半个身子躺进浴桶。
翌日,天没亮,赵凉越便起来开始翻东西,柚白正在练功,一个翻身从房顶下来。
公子,你在找什么?柚白倚在窗户上,疑惑地探头探脑,然后发现自家公子又翻出了那身破烂的道袍和斗笠,柚白,
赵凉越拿起衣服闻了闻,皱了下眉头,转头问:怎么没拿去给我洗了?上次沾那么多灰。
也没人想到你还要穿啊
柚白劝道:昨天不是结交了几位公子,估计以后是你同僚呢,就不考虑去拜会他们,建立一下感情?
赵凉越没做理会,犹豫了下,还是把一身灰的道袍套到了身上。
柚白又劝:再说了,公子你那算命也挣不到啥钱啊。
赵凉越问:上次不是带回了二两黄金?
说起这个。柚白翻过窗棂,凑过来道,公子,那个姓何的对你出手如此大方,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看来你也不是笨得无药可救啊。赵凉越想了想,问,那你能看出来,他武功在你之上,还是在你之下?
柚白回忆了一下,道:我只知道他武功不差,但是我与他孰高孰低还得打上一场方见分晓,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不是突然问。赵凉越道,你不是说这些日子,总有官府的人暗中跟踪我们吗?
柚白点头,疑惑问道:但不是让我装作不知道吗?说咱们没做亏心事不怕等等,公子你的意思是,跟踪我们的人是姓何的?那他不就是官老爷?
那你敢去找他打上一场吗?
什么?我为什么要和他打一场啊,多帮你再得罪一个京都显贵,好让咱们成为京都众矢之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赵凉越直接给了柚白脑门一下,道:让你打就打,那么多废话?
柚白委屈地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脑门,问:那我去哪里找他?
不用刻意找,等他自己上门就行。
说话间,赵凉越戴上斗笠,拿着算命的签筒和半包铜钱往外走,柚白跟上。
这次赵凉越挑了城南的一处市集旁摆摊算卦,柚白隐在暗处,静观其变。
因前几日建宁玉牌的事早已传开,今日找赵凉越算命的人不少,遇到纯看热闹的,赵凉越便用生僻字句一一忽悠,遇到诚心求助的,就悉心指条路子。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赵凉越抬头,看到了不远处那双熟悉的桃花眼。
随后有侍从开路,何渝大摇大摆地插队,坐到赵凉越面前,旁的人皆是看他一眼,便如潮退去,面带惊恐之色。
怎么都走了呢?何渝好似全然察觉不到自己的原因,悠闲地伸手抽了根签递给赵凉越。
赵凉越接过,看了眼,道:小吉。
何渝闻言啧了一声,道:怎么会是小吉呢?今天能遇到溪鳞,是大吉啊。
赵凉越叹了口气,问道,今日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何渝微微蹙眉:叫我大人多生分啊?而且我就一芝麻小官,那担得起这一声大人啊。
前段时间不是还说家里经商?
何渝哈哈笑了两声,道:官商勾结嘛,本就一体,说我是经商的也不为过啊。
赵凉越不想再绕弯子,直接了当道:你对京都大员家公子的秘辛了如指掌,又能在暗里调动官府的人跟踪我,再细观本身仪态作派,还有京中百姓反应,怕不是个小官这么简单吧?
何渝见赵凉越直白,也不狡辩了,道:溪鳞真聪明,一下就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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