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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微却笑了:“宜华自然是有求于皇叔的,宜华深知利刃伤人,怎能轻易出鞘?宜华与皇叔是一家人,自然也想寻得两全其美的法子。”
在永王府中落座之后,郁岑面上的笑才尽数收去。他倚靠在太师椅上,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扳指,看着面前正拨着茶盏浮沫饮茶的郁微。
瞧她这副淡定自若的模样,任谁见了也不会觉得她是来求人的。
“你所求是什麽?”
郁微问:“听闻皇叔的病近来好了不少?”
郁岑冷哼一声:“不劳挂心,好得很。”
郁微起身道:“那宜华就斗胆请求皇叔,择日返回封地沥平。”
原本郁岑正散漫地敲击着太师椅,闻此一言手指轻轻顿住。
朝中对他久留京城早有不满,只是看在太后的份上始终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
留京的这些年,宫中人见了郁岑无不毕恭毕敬,就连皇帝也未曾表露过不满。郁岑却没想到,这话会被郁微给点出。
他抚着胡须,道:“你果真与传闻中一般无二,有几分胆识。怪道这几日传闻,说有人在乾明殿中进了谗言,原来所言非虚,真的是你。”
“皇叔手眼通天,皇宫大内中事无一不知,连乾明殿中谈话都了如指掌,真是厉害。父皇与太后念及血脉亲情不肯割舍,这大逆不道的谗言,便只好由宜华亲自来说了。皇叔若今日不答应,或是一时恼怒将宜华给赶了出去,那父皇若是问及,宜华也只好……知无不言。”
不待郁岑回话,郁微便继续说:“丁闳原与薛逢死法一致,确实没什麽奇怪的。窒息而死,灭口常用之法。只是若父皇知道,当日刺杀我的丁闳原房中,还有皇叔的书信,总是解释不清的。当年菏州之案是皇叔审理,其中又有多少秘辛,谁说得清呢?还有何宣……”
“够了!”
郁岑这才知道,郁微是有备而来,就没打算给他留余地。
一时面上青紫难堪,郁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将底牌都亮出来,不怕我另有应对之策?你要知道,你所言桩桩件件皆非悬案,有的是解释的理由。你以为将我赶去沥平就没事了吗?”
郁微仍旧带笑:“皇叔自然有应对之策,可宜华也有应对之策。皇叔大可以杀了我,可我死了,父皇绝对不会让皇叔比我多活一日。若是三日后,皇叔还不上书请求返回封地,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为了大辰和连州,我愿意。”
郁岑虽手中有兵权,可那兵权与姜关曲平军相比,差了少说有五万。且不提现今连州安稳无事,数万连州军都整装待发。
仅靠手中那一点护卫皇城的羽林军,根本成不了气候。即便是起兵,各州勤王之师也能顷刻间将郁岑碾为灰烬。
若非太后的照拂,他佯作病态留于京中,那帮文官也会用唾沫星子淹死他。仔细思量,此时的确不是硬来的好时候。
见他迟疑,郁微道:“那宜华今日就先回了,静候佳音。”
回到别苑时,已经是傍晚了。
姚辛知在房顶坐着,百无聊赖地吃着昨夜竈上剩下的春卷。
听到声音,她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谁知坐久了腿麻,一个不稳便落在了草丛里,盘中春卷洒了一地。她一边喊着可惜可惜,一边将没髒的春卷都捡了起来。
郁微看了她一眼:“若我没记错,这是昨日的剩饭。出去别说我虐待下属,连口热乎的都不给。”
姚辛知笑答:“给了给了,拂雪问我要吃什麽,我说不必麻烦,我喜欢吃这个。”
推门点灯,郁微终于解下了外衫。
她头也没回地问:“朝廷待你不好吗,连住处都不给,由着你成日往我这儿来,一住就不走了?”
说起这来,姚辛知的气就有些上涌,激动道:“我才不跟贺既白住同一处院子!你是没见他那德行,来京城才半月吧?衣裳添了少说几十身,屋子里放不下了,他还要匀我屋中来。他买他的,花的也不是我的银子,我本没必要烦。但他穿着那一身孔雀似的花布袍子,执意给我看,问我好不好看……我真的受不了他了!”
几日烦心,此时郁微才由衷的笑出了声。
在连州时她与贺既白并不算太相熟,印象中的贺既白除了经常与姚辛知拌嘴,治军却很是勤勉,往往天不亮就开始操练兵士,入夜方歇。
由于他总苦着张脸,治下又严,不练兵时谁见了他都躲。没想到于背人处,竟也是少年心性。
郁微笑道:“贺将军就这一样喜好,你忍一忍。”
若是能忍,在连州时就不必整日争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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