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无人知晓陛下病逝,公子胡亥在这沙丘宫中,我们何不如将遗诏截回,改了这诏书,拥立胡亥公子为新君,那到时自然胡亥公子会感谢您的,您还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李斯犹豫了,而在屋内飘来飘去的赵政气急败坏,恨不得将这两人一剑刺死:我刚死就要造反,你们真的是好样的,李斯你是不是傻?赵高是胡亥的老师他们两是穿一条裤子的,可你要是与之沆瀣一气,作为那个为数不多知道遗诏有异的人,妄谈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日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转念一想,如今沙丘宫在赵高的把持之下,诏书都能截回,李斯是不答应也要答应了。
赵政眼睁睁地看着赵高篡改遗诏: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将军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
他们沆瀣一气,蛇鼠一窝,未将始皇帝崩逝的消息昭告天下,而是假装始皇帝还活着,在回咸阳的途中照旧将膳食送至皇帝车驾中。
正值酷暑,尸首腐烂生臭,而赵高将死鱼置于车上,用鱼腥味掩盖尸臭味,三月后至咸阳,世人才知始皇帝崩逝,胡亥继位……
赵政一路上咬牙切齿的跟着,气得七窍生烟,几乎要被气死过去,有些不清楚是为了自己生气,还是为了“他”:他可是始皇帝啊,那个扫六合平四海击匈奴征百越的始皇帝啊。
你们就这样在他死后篡改诏书拥立他人为帝,你们就这样任由尸体腐烂为了掩盖尸臭将他和死鱼放在一起。
他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始皇帝,生前有如日月,何等的光辉、何等的肆意,死后却成了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英雄迟暮,谁又能够避免?
还有那蒙恬手下的几十万的将士是摆设吗?扶苏说自尽就自尽了?
赵政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更有些心疼那个回来找自己的始皇帝,他旁观着自己的晚年,旁观着另外那个赵政的人生,心中无限哀戚。
像是有一把匕首刺入胸膛狠狠地翻绞了几下又抽出,现下不断地往里面灌着风,不得喘息……
眼前的场景逐渐褪色,赵政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粗喘着起身平复着心绪,那浅金色的光芒洒入窗子,又是日暮时分。
嬴政的声音响起,似是好奇又似是调侃:“又做什么噩梦了?你最近总在白日里睡觉。”
赵政言语愤愤:“还不是你?晚上不睡觉。”
从前是气他侵占了自己的身体和时间,可在见了对方昼夜不眠的殚精竭虑后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萦绕心头,连赵政自己都无法分辨。
嬴政辨认了一下这具身体此时的情绪后言语笃定的说了句:“你又在难过了。”
赵政的眼神晦暗不明,那声音干哑:“始皇帝死而地分。”
“你怎么知道的?”嬴政下意识地反问了句,顷刻间便恍然大悟,原来这便是少年赵政连日噩梦的由来,他梦见了以后,自己经历过的以后,是自己与他共用一具身体,记忆也会逐渐重合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数十年的经营随着阿房一炬,是会有难过,但就当一次失败的经验,上天让他重来,身为始皇帝他自然还有重来一次的魄力,只是我少年时的情绪原来有这样丰富吗?
嬴政想拿话刺他,犹豫之下还是说了句:“放心,这一次你不会经历这些。”
“‘这是朕的江山,朕若不亲征一扫六合、荡平四海,看这天下尽归朕手,岂非可惜?’”赵政很快地整理好了情绪,他借用了对方的言语,语调认真道,“合作吧,皇帝陛下。
我们一起走到最高处坐拥这山河万里。”
从前赵政迫切地想追上对方的高度是不甘人后,即便那是也是赵政,而现在或许是想同对方并肩互为支撑,不想让“自己”再跌下来了。
就勉强共用这一具身体,或许走到蓝图实现的那一天也不错。
嬴政感觉到了这具身体的心胸激荡,只能说不愧是秦王政吗?即便年少,但还是用这样短的时间调整过来了,又恢复了那肆意模样:“我们从前不算是合作吗?
王上?”
从前的针尖对麦芒当然也算,身为大秦的君主怎么能做妥协的那一个,从前寸土不让,今后还是,哪怕对方是另一个自己,赵政无辜道:“自然也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月亦是正月,初冬的季节,各种祭祀礼仪繁琐加之秦王的生辰,整个咸阳都陷入了一种热闹的繁忙里。
王上斋戒沐浴三日,于城郊搭设祭台,设马、牛、羊、鸡、犬、豕等牲畜以及玉帛等为祭礼,青铜器皿为祭器,祭祀天地鬼神。
奠玉帛后,由秦王亲自杀牲取血,以血祭上天。
赵政手起刀落,赤红的鲜血汩汩地流入青铜罍中,那手段果决狠厉,心中却觉得祭祀礼仪繁琐冗长,在心中默念着《墨子·尚同》中的一段不免觉得好笑:古者圣王明、天鬼之所欲,而避天、鬼之所憎,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是以率天下之万民,齐戒沐浴,洁为酒醴粢盛,以祭祀天、鬼。其事鬼神也,酒醴粢盛,不敢不蠲洁,牺牲不敢不腯肥,珪璧币帛不敢不中度量,春秋祭祀,不敢失时几,听狱不敢不中,分财不敢不均,居处不敢怠慢……
只是赵政的所念被嬴政听了去,从晨起沐浴,一路颠簸至城郊,那仪仗浩浩荡荡,从天明破晓折腾到月明星稀,自然免不了疲倦:“子不语怪力乱神,人生在世却还是需要敬畏未知。
你的心如此不诚,又如何祈求今年的风调雨顺?”
所谓祭祀,赵政权当做巩固统治的手段,他只需要在意这人生百年,若祭祀有用,又为何天灾不断,黄河泛滥,治水还不是靠人为?蜀郡如今之所以物产丰盈又何尝不是人力所致?若无李冰之湔堋今都江堰,未必有如今的沃野千里。
赵政不以为意:“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
这句话取自《荀子·天论》,意为:与其尊崇上天而思慕它,哪里比得上把天当作动物一样蓄养起来而控制着它?与其顺从上天而赞美它,哪里比得上控制自然的变化规律而利用它。
赵政同奉常及其余官员依次献上祭品,拜而又拜:“皇帝陛下,你与寡人一同出现的时辰越来越长了,你没发现么?”
是吗?或许是赵政的那句“合作”,也或许他们真正的接纳了彼此的存在。嬴政咀嚼着赵政的言语:“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
够狂妄自大的了,嬴政不禁轻笑,忍不住调戏了句:“不愧是我的小阿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政一时语噎,不知所言,干脆开始按着流程朗诵祭文。
一系列繁冗的献祭下来,后将祭品赐予公卿士大夫,后优伶献舞,他这个王上才得以空闲。
这祭礼宏大,那鼓声乐声与天地争音,倒也热闹。
“世人称颂秦穆公将秦国带入繁盛。
可事实上大秦真正繁盛却是从秦孝公商鞅变法起。
自大周以来,便取消了活人殉葬祭祀之事,以陶俑代之。
可我大秦的几代君主仍用活祀。”赵政言语中是不赞同,“如今礼崩乐坏,寡人觉得儒家因循守旧有些迂腐,可又不得不赞同孔子所言‘始作俑者,岂无后乎’?”
“朕就很喜欢陶俑。”嬴政回想起他的那些栩栩如生神态各异的陶俑又补充了句,“朕命工匠打造了近万个陶俑在朕的陵寝中。”
赵政瞳孔放大,满是不可思议:“为何打造这样多?”
此时的皇帝陛下满是骄矜:“朕之功绩,功盖三皇德高五帝,在陵寝中多放些陶俑有问题么?”
赵政一时无言,忽然钦佩起后世的始皇帝的不要脸起来,过个几十年他也会变成这样么?
“陛下是水仙花吗?”赵政忍不住说了句,“临水自照,顾影自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不可置否:这是在说我自恋?难道他不也是如此吗?
在回宫的车驾上,赵政仍是想着,这辈子我才不要这样多的陶俑陪葬,要多些玉器、青铜器之类的……
余光不经意的瞥向人群,在无数恪守礼节跪地叩首的百姓中偏生与一人视线交错。
只那一瞬间心跳声停滞,周遭的色彩变作了灰白,只剩下了那一双浅淡的温润的琉璃眼眸,嬴政听不见一切的声音,指节不可控的发颤,容貌或许会改变,但灵魂不会……
身为父亲,他认出了他的儿子,那是他的扶苏,他的第一个孩子,被他寄予厚望的孩子,也是因为一纸矫诏自尽的孩子,作为儿子扶苏敢顶撞父亲,作为来日的君主扶苏又不够心狠……
嬴政指向那人冷声吩咐道:“把他……给寡人带进宫。”
皇帝陛下在激动?他激动个什么?他说要把谁带进宫?嬴政注意到了那人,赵政自然也注意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一时间难以辨别这是嬴政的还是自己的心情。
原来后世的我不仅喜欢陶俑,还会喜欢男人?赵政生出了一个惊恐的认知,其实相比于男人,他要喜欢我的夫人……也不是不可以……
想什么呢?这就好比熊孩子把御园的花草都折了,等下一次他只折了一块地的花草你还觉得他挺乖的?
身为王上话都说出去了,自然不能收回,赵政也只能试图同嬴政讲道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甚至还用了敬语:“陛下,请问您要把他带回宫做什么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嬴政回以微笑:“王上以为呢?”
他被赵政的言语拉回了几分心神,而后发觉赵政也同样激动,对方在激动什么?
此时,就连嬴政也无法窥测少年赵政的所思所想了。
赵政又问:“你要把他带回宫做什么?”
恍然间,嬴政似乎明白了赵政所想:皇帝陛下在宫外瞧上了一个男子?
只是他似乎对未来的始皇帝有所误解啊,是说他不够了解他自己,还是说他觉得他自己的未来会有很大的改变?
“朕诵读越人歌,所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深感于越人对鄂君的爱慕。
卫灵公与弥子瑕分桃之情,亦令人神往。”恶劣心起,嬴政好整以暇地反问赵政,“所以你说我将他带回宫做什么?”
听及此言,赵政反而冷静了下来,感情无所谓男女,但他觉得自己并非沉溺于感情的人:“可后来弥子瑕年老色衰,卫灵公便不再宠爱他,甚至将当年分桃的佳话当作了他的罪状出言指责。”
“昔年吕不韦曾对华阳夫人说过一句话——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
华阳夫人无嗣,因此收我们的父王子楚为子,因此才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嬴政颇有条理的分析道,“弥子瑕之所以落得这么个下场,那是他没有眼界又不会算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朕是秦王、是来日的始皇帝,后宫三千,即便年老色衰,也不会有这样的忧虑。”
嬴政故作好奇地问了句:“王上又在担忧什么呢?”
你都要与其他男子分桃了,能不让寡人担心吗?这是寡人的身体,你损害的是寡人的名望,你甚至没问对方愿不愿意就将人带进宫……
赵政听及嬴政煞有其事的言语又复急躁了起来:“寡人当然在担心……”
言语微顿,赵政又回过神来,好奇地问了句:“寡人是什么时候对男人有兴趣的?”
嬴政惊诧的反问道:“朕只是说他们的感情令人神往,朕什么时候说过朕对男人有兴趣了?”
赵政一时无言,怒极反笑却又无可奈何,他似乎是被皇帝陛下戏耍了:“好玩吗?”
“好玩啊。”这少年赵政总与自己争锋相对,难得能欺负一回,见对方恼羞成怒却又无法反击的模样自然有趣的很。
“哦,你不感兴趣?”赵政轻笑,轮到他反守为攻,“可寡人感兴趣了怎么办?”
要这么说来的话,士族倒是有不少人好男风,可不妨碍他们娶妻生子,只是嬴政从不向往所谓的男女情爱,也就更不会对男子有什么想法了,听及此言委实有片刻的无言,他似乎将赵政带歪了一点却也无所谓,身为秦王自然想试就试。
车驾回到宫中,一路上二位都在试图从对方身上扳回一城,只是互有胜负,各有输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忙碌了整整一日,回到章台宫中却还有奏章等着他们。
赵政吩咐了宫婢句:“进膳。”
“诺。”两位宫婢伺候他们更衣,其余的应声离去。
而跟着他们回来的,还有那位白衣胜雪的美男子。
两方食案被送入殿内,其中有赵政喜欢的凤酒与鲈鱼脍,将目光移向男子,嬴政漫不经心地示意道:“坐下用膳,你说你该唤朕什么?”
听及秦王的自称,男子的眼眸在这一瞬间明亮,有些不敢置信的试探道:“父皇?”
嬴政自觉还是不擅长承担父亲这一角色,冷着脸应了声:“嗯,先用膳。”
扶苏眼眶微红、欲言又止,终于是应声坐下。
彼此间相顾无言,竟有些尴尬之意。
“父皇?”原来皇帝陛下不是看上了这人,赵政有些震惊,不由得重复了句,“他是你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言语间略有感慨,说了句:“他是扶苏。”
总以为彼此间的感情生疏,可容貌虽变,他却能一眼认出自己的儿子来,不由得感慨系之。
“扶苏?”赵政的心情在这一瞬间也变得复杂,“原来他长大后是这幅模样。”
“言念君子,其温如玉。”嬴政好似回想起了什么旧事,“他受儒家影响深甚,从小又缺乏朕的管教,太过仁善不适合做变革之君。
现在的这个小扶苏断不会养成如此这般。”
赵政有些幸灾乐祸:“看样子——你们父子俩的感情不是很好啊?”
“嗯。”嬴政并未否认,“他不理解朕,朕也不懂他。
曾因为朕杀了数百个招摇撞骗的方士而出言顶撞朕,可那方士愚昧百姓,实在该杀。
你说他仁善,但是他会当真文武百官的面来攻讦朕。
他说朕暴虐,却敢这么跟朕对着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朕的子女众多,大多已经长成,百官们各有阵营,朕怕以他的心性在这场争斗中为人暗害。
干脆将他送往上郡蒙恬那里,到军营中历练一番,磨一磨他那性子。
若来日有变故,蒙恬掌握几十万大军由直道南下直抵咸阳,拥立扶苏也并无不可。
可事实却是在朕逝世后,赵高篡改诏书,扶苏因为一纸矫诏自戕。
他有能力,但他的秉性的确……”
嬴政一时间感慨万千,悲伤的情绪萦绕在心头,赵政忽然就不想再去调侃对方了,其实他自己也不懂得如何做一个父亲,或许还不如现在的皇帝陛下,不禁好奇地问了句:“所以你有多少个子女?”
嬴政答:“几十个,光儿子就有二十余个。”
赵政一时无言,夸张吗?倒也不夸张,王公贵族间子女比他多的不在少数,只是还是有些难以想象未来的自己会有这样多的孩子,想起嬴政从前的言语又不由得问了句:“所以这样多孩子里扶苏已经是最成器的那个了?”
嬴政并未否认,而是解释道:“国事繁忙不得空闲,也或许是朕对其余子女缺乏了关注才致使了这一结果。”
“你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寡人替你跟他聊?”虽然忽然多了个比自己的年纪还要大的儿子有些不适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必。”嬴政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转而饮了一觥凤酒试图打破这一尴尬的局面,“为何自杀?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政忍不住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不断地叫嚣着:怪不得你们感情不好,你审犯人呢?
扶苏捏着竹箸,垂眸道:“彼时大局已定,儿臣不愿为了那位置伤及无辜,于是……”
听及此言赵政心绪起伏间右手投箸猛地拍向食案,比某位皇帝陛下还要生气,到底还是忍无可忍的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你不忍让追随你的人牺牲为你去争夺皇位。
那你可知胡亥暴虐,赵高专权。
始皇帝死而地分,秦二世而亡。
你弟弟只做了三年的皇帝,彼时中原战乱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咸阳城化作了一片焦土。
那时死伤无数,又该如何去算?
你觉得寡人暴虐,那你这样又当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扶苏指节微颤,唇色苍白,他不清楚他自戕后竟是这样的结果:“儿臣……”
在这权利的旋涡中,你可以仁慈但不能没有手段,没有能力的仁慈只能当作软弱,你要掌控这一切才有资格去谈其他,才有资格去选择是否仁善,他学的是儒家的那些理论,又是长子被众星捧月着长大,养成了一副清风明月的性子,却同他的父皇谈不上“熟识”,没有从始皇帝身上学到哪怕一半的帝王术。
短短的接触就让赵政看明白了这一切,只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要他自己来做或许也是这样的结果:“为何扶苏用的是旁人的躯体,而你不去占他人的躯体而要来同寡人争?”
嬴政没想到赵政会对扶苏说出这番话来,思路却又在下一刻移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朕倒是想,最好占个大楚公子的身体,再来与少年时的自己一较高下,看最后是秦王横扫六合,还是楚王一统四海。”
赵政欲要反击,又听得扶苏用他那微颤的嗓音说道:“儿臣有负父皇重望,实是罪该万死。”
赵政不由得感叹起身,端着一觥凤酒递到扶苏的面前,说实话他年方一十九,一时间实在是没办法将看起来大上他许多岁的男人当作他的儿子,因此有些的话要说出口也就容易许多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有没有想过你自戕了,你父皇是要伤心的。”
扶苏接过那觥酒,看向秦王政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他忽然开始怀疑这个秦王是否是他的父皇了……
而嬴政同样表达了自己的惊讶:你刚才说的什么?
赵政倒是颇为自得:你难以启齿的话寡人替你说了有何不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扶苏警惕地看着赵政质问道:“你不是我的父皇,你到底是谁?”
赵政一时无言,稍显无奈的告诉嬴政:“说你们感情不好吧,又那样了解对方。
不过你这扶苏的确胆子够大,也怪不得敢跟始皇帝对着干。
老子有云: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可惜咱们的儿子或许是敢为天下先的那个。”
赵政稍有疑惑:“不过他敢跟你对着干,是因为你是他的父亲。
他既然认为寡人不是他的父皇,为何敢这般指责寡人?他就不怕吗?
皇帝陛下,你是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单纯的儿子的?”
赵政的言语戏谑,或许是习惯了赵政的调侃,嬴政倒没有之前那样的恼意了,更何况赵政说的也不错。
关于自己和赵政的事,嬴政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哪怕那个人是扶苏:“让朕同他说会话。”
赵政好整以暇:“要寡人回避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共用一具身体,所有的一切都共同感知,回避自然是回避不了的,赵政这话相当于废话,嬴政并未回答对方,而是回答扶苏的质问:“朕不是你的父皇朕为何会知晓后世的那些事?
你大概会说朕是同你一般从后世来的人而已,而非始皇帝。
那你可记得,当年朕为何派你去蒙恬那里?”
扶苏跪地叩首:“因为儿臣不赞同父皇坑杀那些方士,言辞过激,触怒天颜。”
嬴政拂袖起身,转身不再看他,又冷声问了句:“你自裁时,蒙恬可曾对你说过什么?”
扶苏微顿,而后道:“蒙将军说,陛下让蒙将军统领数十万大军北御匈奴,修筑长城。
又命儿臣前往监督,这是重视儿臣,才将关乎天下安危的重任交由儿臣。
怎么会突然变卦?
陛下如今尚在外巡游,诏书有疑,应当先请示父皇过后再行自裁也不迟。”
提及旧事,又怎么不令人痛心疾首,嬴政闭眸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道:“扶苏为人宽仁,颇受百姓爱戴。
而又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敢于直谏,不惜犯上。
‘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惟上察之。’
朕眼中的扶苏,是有治世之才的,若放在太平盛世,定然会是治世明君。
可大秦一扫六合还不够,需要巨大的变革经年累月的影响才能做到真正的天下归心,到那时才会是一个真正的国家。
七国的贵族蠢蠢欲动,方士们蛊惑人心、招摇撞骗、愚昧百姓,天下尚未归心,又怎么经得起离间。
你以为是夸大其词么?这其中或为名或为利,又有多少是受有心之人的指使?
其中多少人顽固不化的奉行周礼,而不遵大秦律法,不认同小篆,不认同大秦定下的度、量、衡。
他们不认同的东西何其多也,朕不用雷霆手段以儆效尤,又如何镇压得住那些人?
他人的言语你听之信之,但朕所作所为你从未理解过。
诸子百家,朕重用的人少吗?
朕要的是统一思想,是天下归心,因此有些事不得不去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朕要的是法之天下,儒之教化。
否则朕也不会让淳于越来教导你。”
嬴政握拳的手紧了紧,言语间有些自嘲的轻笑:“说朕坑害他们,他们是那样的阳春白雪、不畏权贵,不遗余力的讥笑朕、抹黑朕也就罢了,朕还是心存着他们能够接受朕的理念的希望的。
可他们试图用他们的言语他们的影响来分裂大秦,朕也仅仅是将他们发配到偏远之地而已……”
你要朕饶过他们,可谁又来饶过朕的大秦?这句话嬴政并未说出口,七国的贵族不甘于他们的利益被剥削,从国中之国的君主的位置上跌落下来,在大秦各地盘根错节,树大根深并不能完全铲除……
变革的太多又太过急切,种种隐患在自己生前便已经显露了出来,而等自己死后,世间便再无第二个始皇帝了……
这是第一次,嬴政在子女面前这般剖白,他一生都在经历背叛,又走在所有人的前面,从来不指望旁人能够理解自己,更不懂得如何与子女相处,也就不会向子女表达自己的想法理念。
只是重来一世,他发觉他是需要的,只有如此才能在他的百年之后还有继任者,能有替他将这条路继续走下去的人。
“朕把你派去蒙恬那并非是气你恼你,而是借这个时机让你去历练、去收买人心。
再者,咸阳城内因为立嗣一事明争暗斗不休,朕恐你为人暗害,你与蒙恬交好,你在他那朕也放心。
若来日有变故,那几十万大军便是你的倚仗。”嬴政转身俯视着他这个跪地叩首的儿子,“你的秉性太过仁善,在军营中那几年,你该明白何谓‘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治国亦是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行至扶苏的面前蹲下身来,言语轻缓了许多:“扶苏……”
“那时候,朕死了。”嬴政的声音轻飘飘的,被揉碎了吹散在了风里,“朕死于沙丘宫中,死在东巡的途中,而非回到咸阳以后。
朕留下的诏书是: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立扶苏为嗣。”
而其余的细节自不必再说,扶苏宽仁,但并非庸才,他自然理得清其中的原委。
扶苏身躯颤动着,不住地叩首,却早已泣不成声。
都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自己的父皇不同,他先是皇帝再是人父,待自己的母亲待自己都是那般的冷淡,他的心中只有他的江山社稷,他的千秋霸业,又哪有私情?
父皇一统四海,至此天下归心,这是多少代先祖都没能做到的事?自己又怎么会不钦佩敬仰?
子女对父母的濡慕是天性使然,只是父皇离得自己太远,他们的感情“生疏”,也就从未理解过父皇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
一个不会表达,一个从他人那里的所听所见又过于斑驳,到了后来也就只剩下了争锋相对。
所有的怨怼、不甘、疑问在这一刻弥散,或许他们的政见依旧会有不同,但会试着去认识这个自己从未了解过的父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扶苏声音微颤,沾染着哭腔:“父皇,儿臣有罪,儿臣……”
嬴政轻叹了一声,他竟不知自己的这番话会给对方带来这样大的触动,抬手阻止了对方叩首的动作:“往事已矣,你不必介怀。”
嬴政将手巾递给了对方:“多大的人了,还哭。”
扶苏接过手巾起身拭泪:“劳父皇费心。”
赵政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啊呀呀,你这爹怎么当的,就算人家一百岁了,也还是你儿子啊。”
嬴政起身坐了回去,又听得赵政在他心中继续胡说八道:“不过话说回来,皇帝陛下,在寡人的影响下你有所进步嘛。”
或许吧,他不擅长表达,特别是在感情这一方面,也只有在另一个自己面前才可以肆无忌惮且无所顾忌,或许还真是在少年赵政的影响下,才能够在今日说出这样一番话。
于是嬴政回以了一句:“王上的脸皮当真是令朕敬服。”
赵政“谦虚”道:“彼此彼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今你这具身体的身份是谁?”
“回父皇,是嬴姓宗室子秦氏名维桢。”
“竟还是个有来历的身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名字不错。”
“回父皇,嬴姓宗族枝繁叶茂,遍布各国,这一脉只是远支,就好比赵高不也是嬴姓赵氏,但与我大秦王室何干?”
“你想见见你母亲吗?”
“凭儿臣的身份怕是不妥,而且现在的母亲也已经有她的扶苏了。”
“会有机会的。今夜你先宿在宫中吧,明日再安排你的去处。”
……
扶苏,或许现在应该叫秦维桢断然拒绝:“儿臣如今的身份,留宿宫中不妥。”
赵政觉得好气又好笑:寡人在街市上的人群中拐了个美男子回来怕是已经传遍了咸阳城,名声既已败坏,难道要寡人向全天下宣告寡人有个比自己还大上数岁的儿子?不过是留宿宫中,又有什么不妥的?
赵政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左右在外人眼中你已经是寡人的男宠了,又有什么不妥的?”
秦维桢满是惊讶之色,有些听不懂他的父皇说的什么,干脆也不接话了。
嬴政有些猝不及防,不禁警告道:赵政,慎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是合作,却比以往更肆无忌惮,嬴政也不惯着对方,继而又夺回了这具身体,冷声告诉对方:“安心,在宫中宿一夜无碍。”
嬴政唤了元严过来,让对方带秦维桢下去休息,婢女们收拾走了食案,殿内又只剩下了秦王一人,还有那上百斤的竹简。
白日里赵政总有大小事务需要处理,这些奏章大部分时候便成了嬴政的任务,嬴政坐于书案前,毛笔沾了朱砂,顷刻间便批阅完毕一卷竹简。
只是若没有赵政在那魂体所在的空间内吵嚷的话,他的速度应当能够更快:“皇帝陛下,你说明日咸阳城会将寡人的流言传成什么样?”
“你不是说你有几十个孩子?除了扶苏以外你最喜欢哪个?”
“士族间男风盛行,你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尝过男人的滋味吗?”
……
“皇帝陛下,你理理寡人!”
……
嬴政无奈,执笔的手微顿,一点朱砂落在了竹简上,言语间稍有无奈:“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赵政疑惑:“像什么?”
嬴政一本正经地为对方解答:“像是后宫中久不得大王临幸的美人,发了疯般的想引起君主的注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嬴政倒不知道这个年纪的自己除了喜欢与自己争锋相对以外,竟还这样的活泼,或许吧,或许从十三岁时起坐在这个位置上,连真心实意的说个话的人都没有,也会感觉到孤独。
赵政一时无言,被皇帝陛下的这个比喻逗笑了,连声音也放软了几分,倒像是那么回事:“那请问陛下何时临幸妾身?”
还真的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嬴政不由得失笑:“你且等着吧。”
明明同样是批阅奏章,今日却不同以往,似乎多了一分愉悦的舒心。
嬴政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你什么时候消失?”
赵政替嬴政落笔:“寡人能陪你久些,你不高兴吗?”
嬴政漫不经心的答道:“若非不得已,朕更喜欢一个人独享这具身体。”
赵政轻笑:“巧了,寡人也是。”
彼此间又是片刻的无言,他们依旧会抢夺身体的控制权,却似乎比以往更默契了些,至少不会出现那左脚绊右脚的事情。
约莫处理了近半的竹简后,嬴政才又开口:“忘了问你,王翦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赵政微讶:“即便白日里你不在许多的细枝末节你不清楚,但凭借你的才智从那些密信里看不明白么?”
嬴政不可置否:“朕并未私下看过那些布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何?”赵政不解,他们在彼此间毫无秘密可言,以他对自身了解、对对方的了解,没道理不看那些密信。
“没必要。”嬴政言语淡然,随后又补充了句,“朕想看看这个年纪的秦王有多厉害。”
这世间嬴政能够全然信任的也只有自己了,许多事情他不会帮忙,而对方需要他矫正的自然会去矫正。
既然是秦王政,自然不该也不会甘愿在他的羽翼下成长为一个无能之人。
听及嬴政的言语后,赵政在这一刻心胸激荡,左手触碰上右手,他们用身体进行了一个短暂的交握:“你那样了解少年时的自己,他又怎么会让你失望?”
嬴政听他侃侃而谈:“吕不韦自然知道我们那日出宫做了什么,不出半月就坐不住了,试图笼络王翦将军,而如今王翦将军也有所‘松动’……”
赵政的言语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天地在这一刻陷入了寂静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可对方的声音在心中萦绕徘徊,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怅然若失。
嬴政搁下了朱笔,行至铜镜前端详起这幅样貌来:还太过稚嫩,需要历练的还有许多,心性却远超寻常人,也不愧是秦王政了……
他是这幅模样吗?容貌别无二致,但又似乎不是,占用了这具躯体的自己同这个年纪的赵政还是能瞧得出些许不同的:从神态中、从举止里、从眼睛……
旁人或许瞧不出,但少年赵政明显要比自己要活泼热忱,此时的他少年意气,母亲不曾为他生下弟弟,长安君不曾反叛,昌平君不曾回到楚国……
有最高远的理想与抱负,即便不被任何人理解也无妨,自恃他一个人就能跨过所有的荆棘与风雨,是那样的骄傲、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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