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疼得嗷嗷嗷,云奚就听着卿长渊喃喃道:白、白无尘,出去
云奚:?
耳朵凑过去,云奚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很好,没听错,齿关微磕,卿长渊的声音清晰一些,白无尘
云奚:?
谢邀,人在床上,泪在脸边。
这也太欺负人了!
在自己床上喊别人名字什么的。
他是替身?还是说,卿长渊现在正在想白无尘?
眼见着云奚又要化身嘤嘤怪,司命连忙提醒道:帝君是喊你呀,直到现在,他还以为你是白无尘呢。
对哦。
云奚摸索着捏住了卿长渊的脸,叫云奚。
卿长渊:
捏了捏,软绵绵的,跟我读,云、奚。
随着云奚的动作,卿长渊没什么肉的脸颊微微嘟起,倒有几分可爱。
但云奚蒙着眼看不到,也超凶,快念,云奚云奚云奚云奚云奚云奚
卿长渊皱眉偏了偏头,没躲掉。
魔音催耳,云奚自己都快认不得自己的名字了,卿长渊才不自觉地开始跟着呢喃:云、云奚
云奚满意地贴贴卿长渊,对,喊云奚。
被迫又喊了几声,卿长渊难受地蹙眉:云奚,疼
冷汗渗渗而出,绷紧的下颌骨线条利落而清晰,云奚牢牢地抱着卿长渊,心疼得阿巴阿巴,不疼了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
一下又一下,隔着棉被轻轻拍着。
像曾几何时,他见到抱着人类幼崽的母亲。
天色暗下去后,卿长渊病症发得更严重些,嘴里不是死就是活的。
但即使是那种时候,他的身上也有种清冽好闻的气息。
而等天色渐明,卿长渊才汗淋淋湿漉漉地闭上眼。
他整个人被药物折磨得颓废而阴郁,就像一团受了伤的小黑猫,凶巴巴地炸毛,但轻轻一戳,一个趔趄。
云奚困得眼皮打颤,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在卿长渊的脸颊上,他肩膀上牙印一层叠一层,好疼,但感觉挺新奇。
那种,甘愿疼的新奇。
折腾了半个晚上,看样子卿长渊是睡沉了。
云奚迷迷糊糊地,突然寻思着,要不然亲一下吧,亲一下又没人知道。
脑壳上便出现两个云奚,一个是云亲亲奚,一个是云不许亲亲奚。
后者义正言辞:不行,不能乘人之危!
前者轮着狼牙棒就上去了:我是皇后哎,亲一下皇帝怎么乘人之危了,明明是理所应当!
卿长渊可以有一二三四五个像白无尘那样的妃子,但皇后只能有一个的,以后死了,只有他能跟他埋一起的。
就算被盗墓贼挖出来,也是头挨着头脚挨着脚,多浪漫。
很好,本奚宣布,云亲亲奚压倒性获胜。
想着想着又飘了,落了地,云奚做贼似的,往卿长渊脸颊啾了一下,一触即分。
软软的,滑滑的。
卿长渊没醒,睫毛像沉睡的蝴蝶翅膀。
亲两下吧,都自家人。
云奚娇羞地捏起他的嘴,像个小鸡崽似的,又凑过去,啵唧就是一口。
亲完了高兴了,云奚把脑袋往卿长渊肩膀上一搁,手往卿长渊腰上一搂,睡觉。
醒来睁开眼,就看见熟悉的眉眼。
卿长渊下意识便掀开被子,哦,穿着裤子。
意料到自己的举动,卿长渊眉头蹙起,心绪复杂之外,还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慢慢地,又又反应过来,是自己将他抱来的东明宫。
只因眼睁睁瞧着他落了几滴泪。
荒谬。
外面莺飞草长,鸟鸣花香,但不影响卿长渊自个坐在床沿边森森地冒冷气。
他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伸向云奚大赖赖歪向这边的脖颈。
又停住,比划了一下,在思考从哪里下手。
指尖才触碰到松垮的衣领,便听云奚哼唧一声。
醒了?
卿长渊没有将手收回,阴恻恻地盯着云奚,可半晌,只听云奚又哼唧一声,声音小小的,饿好吃
一边说,一边张嘴往被子上一啃,留下个浑圆的口水印。
卿长渊:
等云奚从美味大餐的梦境中苏醒,发现比没有吃芙蓉糕更悲伤的,是睁眼前两个人,睁眼后只有空空的房间和孤独的自己。
扶贵小声:娘、娘娘,奴在呢。
云奚扶着嘎吱作响的老腰,今天什么日子?
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锁骨到肩膀上深深浅浅的牙印让扶贵不敢再看,腿都在发软。
哆嗦了一下,扶贵小声道:庆元三年六月初三。
很好,他记下了。
庆元三年六月初三,晴,他又睡了我就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算了,要跑一起跑。
在东明宫转了两圈,云奚收拾利索,一路往回走一路捡石子,咱们去找白妃玩。
扶贵怯生生的,陛下说不准您去找白妃娘娘,您若敢去,便将您二人打包了埋在一起。
卿长渊说这话时阴恻恻的,扶贵觉得他做得出来。
云奚也觉得他做得出来。
他才不想和白无尘埋一块儿呢,可我不想回宫,闷。
扶贵怂怂地补充道:望侍人说,陛下的意思是,您除了白妃娘娘那儿,想去哪都成。
这个哪儿囊括得可就多了,云奚拿着那张望财给的令牌,大摇大摆地就出了宫门,从朱墙环绕间,走到市井。
别说,卿长渊本人凶残暴戾得很,京都乍一看,却颇有几分盛世的意思。
盛世有锦绣满楼的香艳女子,有整条街香喷喷热气四溢的糕点,有会单脚跳舞的猴子,有嘴巴里塞着五六七八把剑的卖艺人还有当街招募刺客的摊贩。
白纸黑字,招募刺客,就一个条件,不是朝廷的走狗。
真是毫不做作不虚伪的勇士,就差没朝着全天下宣扬,我们要造反,我们要推翻卿长渊为首的暴政。
很好,他要加入。
数人围在面前,云奚杵在数人后面,扶贵杵在云奚后面:娘公子,我们走吧?
云奚摇头,嘘,让我再听听。
刺客后备役人人激昂振奋,铿锵有力,就是声音小了些。
那暴君,他滥杀无辜,就前不久那些个,不过是些个不懂事的孩子,抢夺了些许财钱,失主都不介意了,竟还要将右手斩下。
他独裁专政,数位大臣在午门外跪拜祈求他更改政令,一个个都晕过去了。
他大兴土木,边疆不过数个小国,哪里至于如此耗费人力,我邻家丈夫,便叫征了兵,一年半了,至今未回。
总而言之,代天下尽杀之。
一个接着一个地就说过了,很快,众人的目光便落在听得啧啧称奇滋滋有味的云奚身上。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