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深深伏地,主儿早上并无不适,周大夫日日来给主儿把脉,都道主儿脉象强健,腹中胎儿胎动有力,只要好好养着,临盆时也受不了什么苦楚。
四爷端坐于椅子上,面无表情,眸色落在文竹背上,不怒不气,就像那风一吹都不动的石头,冰冷无情。
凝意抚着茶杯,喝了口浓茶,吊着昏昏欲睡的精神。
那便是下午不适,可是撞到了什么?八个月的身孕已经很稳,按理也不会轻轻一碰就早产的。李氏担忧,文竹,你是贴身伺候宋姐姐的人,快想想今儿一整天都发生了什么,又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是文竹暗暗咬牙,早膳是大厨房送来的,周大夫正好来给格格把脉,也看了那早膳,并无大碍。格格这几个时辰也并未碰撞若是
若是有问题,只可能出在我的正院,还是那道午膳。凝意见她吞吞吐吐,起身迈着步子走到文竹面前。
绣着水仙,镂着金边的绣鞋落在眼前,文竹颤了颤身子,而后,她便听到了主宰她命运的三个字:狠狠打!
福晋?文竹猛的抬头,只瞧见凝意冰冷无波的眼神。
凝意轻蔑一笑,赵和元,打的她说实话为止!
文竹哪还不知福晋是来真的,她手脚并用爬到四爷脚边,主子爷,奴婢并无过错,福晋就算是后院的主子,那也不能草菅人命啊。主子爷,求您给奴婢做主。
福晋这般不知礼数,当着主子爷的面惩罚她们,便是大不敬。
只要主子爷想
可偏偏,四爷并不想。
为了一个蠢事做尽的丫鬟,四爷怎可能在众人面前落了凝意福晋的脸面?
二十板子。四爷冷声道。
文竹彻底傻眼,傻愣愣的僵在地上。
你觉着冤枉?凝意勾唇冷笑,帕子拂过手心,擦去那抹轻微的汗意,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此刻便将你所知道的,所做的事尽数说清。第二
凝意弯着腰,勾起文竹的下巴。
阳光刺眼,刺的人睁不开眼睛,文竹看不清凝意的神色。
她只听到了耳边那一声催人死的选择:我说一个证据,你领受一板子。如何?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继续收拾QAQ
第24章 杖毙
凝意自问不是善人, 这种被人愚弄和算计的滋味太不好受。
如今可算是等着机会收拾人,自然喜欢慢刀子割肉。
三个月前,你以出门替宋氏买咸酸梅为由, 在路上找了个不相识的人, 给他三百个铜钱, 让他去药店帮你买了一包红花。你很聪明,在红花纸包外包裹了蜡, 从而混过守门检查带进了东跨院。
凝意挑了挑眉,慵懒肆意的勾唇, 指着地上那个不知死活的丫鬟冷声道:赵和元,愣着做什么?打!
文竹张了张嘴, 想反驳,一抬头却对上四爷冰冷骇人的视线, 她身子颤抖的愈发厉害。
赵和元高高举起板子,落下时讨好的问道:主子, 您方才说的证据怎么都得算两个。
哟!凝意眉眼微动, 好笑的指着他:你这泼猴,倒是卖乖讨巧。既然算两个, 那就两板子啊。
啊!主子爷饶命,奴婢没做过,啊!腰身以下被重重打了两下,文竹只觉下半身没了知觉, 疼的额头冒着层层的汗。
凝意被她叫的唬了一下,捂着胸口想往后退。
那声惨叫的确吓人。
四爷不着痕迹瞥了他一眼,状似无意挥了挥手, 让王朝卿和苏培盛往前站了站。
拿回红花后, 你伪造宋氏的字迹, 将红花和字条放在海棠床上。海棠对宋氏衷心,以为宋氏想撇清自身,所以她不会去问。
赵和元又是一板子落下。
海棠将东西放在董鄂氏屋里,而你当日碰巧去外头转了转,装作经过西跨院,和一个小丫鬟说起宋氏穿着我赏赐的布做的衣裳请安,我很高兴,这是对福晋的尊敬。
李氏向来不乐于居人之下,这话传到她耳朵里,她几乎是连夜让风铃赶了身衣裳出来,穿上后大摇大摆的去东跨院炫耀。
董鄂氏瞧见了,也的确问了。
李氏容色娇媚,穿上凝意赏的烟霞红,衬的她容颜愈发动人,气色比往日好上三分。
天底下哪有女人不爱美的?
董鄂氏也是女人,自然不能免俗。
后头的事儿,便顺理成章。
不得不说,文竹每一步都走的很准,若非凝意不信海棠真能一个人完成这么多,费尽人力去外头找那日与文竹接头的人,她还真没法子将所有事都钉死在文竹身上。
桩桩件件,一步一板子,等凝意说完,文竹已奄奄一息,单薄身躯伏在地上,周遭血迹斑斑,竟有了当日董鄂氏的模样。
董鄂氏坐在屋里,透过开了一条缝的窗看得胆战心惊。
她紧紧握住帕子,心慌意乱:春雨福晋,福晋若还记着我那日所做之事我是真的对宋氏下了手。
春雨忙顺着她的背,主儿,您宽宽心。您那日是受了小人蒙骗,都是那文竹和海棠算计了您和福晋。算起来,您与福晋同是受害者。
可那是爷的孩子。董鄂氏战战兢兢活了三个多月,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周华未得了凝意的吩咐,给她上的药都是极好的。
可那心里的恐惧却是半点都不曾少,反而愈多。
我也真是昏了头了!董鄂氏懊悔不已,原先想着能怂恿马佳氏成那只出头鸟,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早已成了旁人谋算中的一环。
外头的声音渐渐小了,董鄂氏只瞧见四爷带着人离去,将文竹留给福晋处理。
而福晋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文竹,红唇只不着任何感情的吐出两个字:杖毙!
不文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血污的手都沾在凝意绣鞋上:奴婢奴婢还要还要伺候格格
闻言,凝意吹了吹指甲,我心善,见海棠对旧主如此衷心,特意从内务府将人要了回来。从今儿开始,海棠依旧是宋氏身边的大丫鬟。
这一招,可谓釜底抽薪!
海棠的确对宋氏衷心,但那是以前。
上次那事虽是文竹在其中算计,但宋氏见死不救早已伤了海棠的心。
这几个月,她在内务府的日子不好过,落得满身是伤。
再回来,还能像往常一样对宋氏衷心?
凝意边往外走边想,她怎么就不信呢!
四爷没回正院,也没去东西跨院,而是留在了前院。
人没到,消息却跟长了翅膀一样一次又一次飞到正院。
凝意神色恹恹的,听得赵和元再次走进来,她不耐道:有完没完了?这都是爷的地盘,他爱去哪就去哪。这几月爷的确都留在正院,我瞧是将你们的胃口都养大了,连他在前院你们都受不了。
说着,凝意烦躁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后院这么多女人,谁房里他都可以去!若日后有望登顶那个位子,三宫六院只会更多
主子!霜降忙关了门,您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说这话啊。若被旁人听去,便是德妃娘娘都护不住您。
凝意噤声,又不吐不快,呢喃的只自个儿听得到声音,又不是假话,迟早的事。
霜降这次没听到她在嘀咕什么,见凝意神色渐渐平静,她才又开了门,将那珠帘放下:是王以诚带着人来正院送了冰块。宫里内务府拨下来的,爷这次留了三成在前院,其他全让人送到了正院。您这些时日愈发畏热,奴婢已经将冰添在瓷缸中,您晚上歇息时能凉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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