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霜自己则是把所有的账本都分类整理好,一一指明给杨之行和刘存娣看,免得他们之后寻不着对应的账目。
商行众人这几日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林一看着都心生出异样的感觉,这帮人一副整顿家业的模样,好像要有什么大动作似的。
只是近来祁源也在忙着和军中将领们商议从北夷蛮族手中夺回北疆其余十一郡的战事安排,这是一件无论从时间还是空间上跨度都很大的战事,须得细细地筹谋布局。
林一也便没有拿雪玉商行这头的异动去打扰祁源。
苏茗雪她们几个连轴转了几日,终于把商行的一切事宜都安排妥当,杨之行只留了足够商行运转的资金,其余银钱全去兑换成了银票让苏茗雪带走,
杨之行把所有银票妥帖地装箱上锁,交给吟霜收好。
他对苏茗雪叮嘱道,这些钱你们带着,到了新地方安顿下来一定记得写信给我,告诉我你们的住处,往后雪玉商行的营收我也好有地方给你们寄去,我还安排了商队里几名可靠的雇工以走商的名义随你们一同去荆都,路上能安全一些。
苏茗雪看着如自己亲兄长一般可靠的杨之行,一时觉得自己有些狠心,就这么让他一个人留在北疆,仿佛是利用了他对自己的一片真心让他帮自己经营这商行。
苏茗雪心软了一瞬,脱口而出道,兄长,你若是真的想和我们一起走,那就
她话还没说完,杨之行竖起了一只食指,虚虚地贴在她的唇前,阻了她之后的话。
杨之行对她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是自愿留下的,你说得对,我有我的抱负,我想要实现它。
苏茗雪知道再多说些什么都没有意义,还显得自己矫情又虚伪,她仰头带着些歉意地看着杨之行道,兄长,你值得更好的!
杨之行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得温润和煦,你就是最好的。
苏茗雪抿了唇不再答话,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恋,再多的言语都苍白无力,不如不说。
吟霜在一旁看得心中难受,为杨之行,为苏茗雪,也为自己。
她抱起了地上的圆圆,打破了此刻沉重的气氛,故作一派轻松愉悦地问道,圆圆我们要不要带着呀,它这么皮,要不还是留这看家吧!
圆圆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在她的怀里挣扎个不停,汪汪的直叫唤,想要蹿到苏茗雪的怀中。
苏茗雪从吟霜手中接过了圆圆,宠溺了抚了抚它的小卷毛,让它安静下来,圆圆当然要带着!这可是我儿子诶,也是兄长送的
再见不知何时,带着圆圆也好做个念想。
杨之行看着乖巧窝在苏茗雪怀中的圆圆,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苏茗雪瞧出了他的踟躇,疑惑地望向他。
杨之行思来想去,还是开了口,祁镖头随不随你去?他武艺高强,有他跟着我也更放心些。
提到祁镖头苏茗雪就来了气,他这一趟告假都快有十日了,还不见人影,问林一也只说他在别处处理事情,还没有回丹砂郡,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
苏茗雪这头都快全部收拾妥当,随时都可以出发,她最想带的那个人却消失了。
苏茗雪咬了咬牙道,他最近行踪不定的,我都逮不到机会问他愿不愿意跟我走,我这边也不能耽搁太久,若是实在见不着他人也没办法,我们只能先出发了。
苏茗雪虽然放不下他,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事关侯府上下的安危,她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在这丹砂郡干耗着。
要是实在等不到他,就只能让祁大带封信给他了,告诉他自己已经南下回荆都,到时他愿不愿意来寻自己就全凭他的个人意愿了。
苏茗雪摸着圆圆又是一阵叹息,在这个世界想谈异地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有的人一次离别就是终身不见。
虽然她真的很中意祁镖头,但要是真的错过了,除了惋惜,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感叹二人有缘无份了。
苏茗雪不想让自己离开丹砂郡的事惊动任何人,除了商行的几人知晓外,许多事情都是暗地里安排的。
直到六月中旬,到了苏茗雪定下的回荆都的前一日,她才告诉林一自己要走的消息。
什么?!苏小姐你要离开丹砂郡回荆都去了?林一惊得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而且明日就要出发?
苏茗雪点了点头,递给他一封上了封蜡的信,是的,事出突然,我没办法等你家少爷回来亲自对他说了,只能麻烦你给他带封信。
林一瞠目结舌地接过那封信,心想自己也不能留在丹砂郡等少主回来,得连夜把消息送到军营去,要不然少主一回来,发现那么大个媳妇儿没了,可能会把自己吊在大营门口晒成人干。
六月的天,林一竟硬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当夜,苏茗雪和吟霜打包好最后一些行李,只待天明就悄悄出发南下回荆都。
林一也正策马狂奔在去往定远军营地的路上,怀中揣着苏茗雪写给自家少主的信件。
第七十一章
从丹砂郡骑行到定远军的营地, 快马加鞭需一个多时辰,林一赶到祁源的寝帐时他还没有歇下。
这几日去北夷蛮族的地盘打探的暗哨回了军营,祁源和将领们每日听暗哨们汇报情况, 商议制定驱逐北夷的计划, 夜间他会独自再整理一番日间的军会记录。
林一经过通报进了祁源寝帐的时候,帐内只剩了一根烛火, 祁源着了中衣坐在案前, 正在把几本军册垒成一摞收在一旁,他一头墨发并未束冠, 而是用一根黑色缎带随意的扎在了脑后,看样子是刚刚忙完了军务正准备休息。
祁源瞧着林一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蹙眉问道, 出什么事了赶成这样?
林一稍缓了气息,从怀中掏出苏茗雪的那封信推到祁源面前的桌案上,道, 少主, 不好了,苏小姐她明日就要回荆都去了。
祁源伸出去拿信的手一顿,手指堪堪停在信封的封蜡上方,他抬起头问林一, 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属下也不知啊, 最近只看雪玉商行几人都格外的忙碌, 我还以为他们又要搞什么新的赚钱的营生, 哪只这悄悄收拾了行李就要走了。
祁源拧紧了眉, 苏茗雪同自己说过她迟早要离开的, 可那时她说银子还没赚够, 至少要到今年冬天, 这才刚刚夏天而已
雪玉商行的人全都走吗?这么多的产业都不要了?
林一答道,只有苏小姐和吟霜姑娘要离开,还带着圆那小白狗,说是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也许就不回了,雪玉商行交给杨掌柜和刘存娣打理。
不回了那便是像她之前所说的,要带着安平侯一家子远离皇城纷争,安稳度日去了。
祁源的手搭上了信封的一角,把那薄薄的信件捏了起来,脑中一时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这还没开始带兵南下呢,她急着跑什么?提前赚够银子了?
林一看祁源拿起了那封信,却是一副出神的样子,出言提醒道,这封信是苏小姐留给少主您的,苏小姐说她着急要走,等不及您回去亲自和您说这个事了,所以写了封信,让务必交到您手上。
祁源的目光落到了手中的信件上,信封上写着祁镖头亲启,是苏茗雪的字迹,她的字已不似过去那般歪歪扭扭不堪入目,练得颇有些隽秀,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字。
祁源撕开了封蜡,信封里只有两张纸,是一张信纸,和一张面值千两的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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