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晚上八点,许温宁换上一套白sE长服,他将长发紮起,再用根银簪固定,接着戴上手套。
徐蔚池帮忙把工作推车推过来。他听从许温宁的吩咐花了整个下午将两台推车上的工具按照清单整理排列。人生第一次见到这麽多化妆用品,琳琅满目,看得他眼花撩乱。不只如此,还有很多不知所云的东西,假手、假脚,五官模型等等……刷新了他的认知。
距离八点还有五分钟,戴上口罩的许温宁看来更加难以亲近,但又有种独特古典美感。
「玻璃窗後有间观察休息室,你可以待在那里,等等家属或许会出现,你不用管他。」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我预计会花上六到八个小时不等。没结束之前,都不要来问我需不需要休息这种蠢问题。」
徐蔚池乖乖点头。
「这里有张遗书,是我在屋子里找到的。快结束时,交给家属。」许温宁回过头,「我说完了,你走吧。」
纸张没有摺叠,徐蔚池不敢偷看,赶快进入观察室。没多久,金属门就被推开了──容sE憔悴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他完全没看徐蔚池一眼,视线直直落在隔着一道玻璃窗的金属台。
某种沉重的悲伤犹如无形墨画从男人周身渲染开来。他静静看着许温宁开始活动退冰後的僵y关节。
徐蔚池回过神,也将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开,眼底转而映入许温宁专注的眼神,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却蕴含着包容一切的温和及柔软。
分针一圈圈转动,没人感到厌烦、困倦。他们看着老人蜷缩的肢T逐渐伸展,变成犹如睡着般的躺姿。
粉底扑上冰冷肌肤,一层层上妆、防水,反覆进行。屍T毕竟跟活人不同,T温成了很大的变因,所有动作都得迅速且毫无迟疑。在许温宁的巧手下,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轻柔地覆盖在苍老的脸上。
徐蔚池一边看着,没忘了许温宁的吩咐。他把遗书拿出来,不经意看见上面的字迹。
书写的人显然教育程度不高,又或者太久没写字了,笔划歪七扭八。
心中莫名触动,他将纸张轻轻放在玻璃窗台上。
男人眼角余光乍见那张纸突然出现,微微发抖的手小心翼翼拿起来,才看了第一句话,他就紧紧摀着嘴,似是要压抑涨满的情绪。
「儿子,妈真的很抱歉,没能参与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