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说自己年轻时不懂事,未婚怀孕被赶出家门,也没钱堕胎,直到在厕所生下孩子──她太害怕了,无奈之下,随便找了间育幼院把婴儿放在门口。院长看见後,叹了一口气,碎念道:「没钱养,g嘛生?」抱怨完,她还是把孩子抱进去。
之後,她常常躲在附近偷看,眼见孩子一天天长大,还是不敢去认。
连她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生活条件不允许多一张嘴吃饭。更可悲的是被骗下海,做了让人看不起的工作。唯一的好处是钱多,习惯贱卖尊严就好。
尽管如此,她仍常常去育幼院偷看孩子。
不知不觉过了八年。某天,她得知孩子幸运碰上一对夫妻决定收养他。
她好高兴啊。看着孩子离开育幼院的背影,激动地哭了──但她当下却不断捶着又酸又疼的心口。
孩子从出生开始,身分证上就印着「父不详」、「母不详」,连法律都未曾证明他们的关系。未来更不可能,也没资格再抱抱他了。
许温宁倚着树g,漫不经心回应:「我妈说过,顾小孩很烦,一路到了高中,还会变吵又叛逆,你应该高兴自己躲过一劫。」
校工阿姨大概第一次听到这种反社会式的回应,愣了一下,笑出声来。
「宁──上课啦!」
远方有两个高中生大声喊他,许温宁起身拍拍制服K,打算回教室去。
校工阿姨看见他绣在校服上的姓名,笑说:「许同学,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不会,你讲得b社会老师好多了。」
许温宁眼睛一眨,从回忆中跳脱。忽然,手机跳出有人加入官方社群的通知。名称为「张少兴」的人传来讯息:「她……在你们那里?」
许温宁猜出是谁,回覆:「对,刚送来没多久。有找到照片吗?」
见对方好半晌没有回应,许温宁也不催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半小时後,一张解析度偏低的照片传过来。那是一名老人独自坐在餐桌前开开心心吃古早味蛋糕的照片,脸上明明满怀欣喜,却透露一GU孤独寂寥的浓厚意味。
人活到了最後阶段,自己给自己庆生。好似自在无拘,又被寂寞綑绑。
任谁看了,都会暗自抨击儿nV不孝。
「你一定觉得我很不孝吧?」
当事者还问了。
许温宁没正面回应:「我会尽量还原她生前的样子,不过年老有年老该有的模样,不会太完美,希望张先生明白。」停顿几秒,他又回:「建议张先生去沈阿姨的住处整理一下遗物,看有没有东西要放进棺内。上妆後不宜再入柜冷冻,会直接交由礼仪公司接手火化。」
日南市近年针对这种没有人送行的Si者研拟好配套措施。礼仪社一接收到警察通知会立刻设置简易灵堂,请法师诵经超渡。等许温宁这里结束後,礼仪公司会派人将遗T接走送到火化室,最迟一天内火化,再安排集T树葬或海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