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天上课的间隙,她接到了一通电话。“您好,我们是“GL"画廊。”
“什么事?”林昭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走向电梯口。
“关于画展的主题,想和您当面协商—您最近方便吗?”
“就现在吧,我到你们那去。”
电梯门打开再关上。
推开画廊门,工作人员引着林昭走向副馆长的办公室。走过一个拐角,恰好与人迎面对上。
是顾仁成。林昭神sE中现出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调整过来,朝人浅躬致意后又向前走去。
“到了。”工作人员停下脚步,先敲门示意,然后示意林昭跟在她后面,二人一同进入办公室。
“您好。”副馆长从办公桌前起立,手持文件走向林昭,“确实是时间紧迫,有不妥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没关系的,”林昭摇头,“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那副馆长与林昭又聊的投机,商量画展后又讨论绘画的话题,眼见得那红日又西垂。
“唉呀,怪我没看时间,一下子聊到现在。”
“没关系,这种谈话我也很久没有过了。”林昭起身与副馆长一同走向门口,“能与贵画廊合作画展,对我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关上办公室的门后,林昭顺着来时路返回。走过拐角,顾仁成还在,他站在落地窗前,腰板不像之前挺直,余晖,还有额边垂落的发丝,虽然还是西服,人却像山地上的蔷薇,又颓又野。
“你没走?”
“我在这儿又多留了会儿,买些装饰用的画。”他转身,“既然碰见了,能一块走走吗?”
“嗯。”
城市入夜,人造的灯光接替日光。两人走在江边的步道上,不时有小浪涌动,发出汩汩水声。
“最近头痛好些了吗?“
“还不错,“林昭停下脚步,手扶栏杆望向对面的建筑,”已经好多了。“她最大的心患就是他,只要他安分下来,她就会稍微好受些。
他点点头,没再询问下去,站在她身后也望着对面的楼。“那个h灯后面,是我们公司新开发的地方。”
林昭抬眼,她虽然不在这一片居住,但多少也有些印象。对面是一座新城,现在也有不少公司选择在那里办公。“是新划归出来的地方,将来会很繁华的。”她应和着,话出口就惊觉自己似乎说得太多。不过他更让人意外,这些话连和他还是夫妻的时候都不曾听过。
“林昭”,顾仁成忽然出声,林昭毫无防备,回头看他。她的眼睛睁得滴溜圆,风撩起她波浪长发,等待他的下文。
“……”顾仁成自忖不是登徒子,现在却一时想不清楚要说些什么,盯着她的眉眼,他竟无端地嫉恨起风,嫉妒它们能抚过她的长发。
“没事,”他低头沉思一会儿,试探着再次开口,“你最近有画展吗?“见林昭隐隐有提防的意图,顾仁成开口解释,”白天我去画廊买画的时候,他们那儿的人跟我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林昭点头,”以前没有时间和心力,现在可以静下心好好准备去展示我的作品。“
两个人就站在江边,字面意思上的吹风。顾仁成低头,视线移向林昭扶着栏杆的手,那手没有多余的装饰,像她本人一样,秀气清丽。对着g净的手,他生出了不g净的想法。她却一无所知地仍在吹风,甚至还哼起小调。
“再走一段吧,等会儿我们就回家。“他说。林昭随着他向前走去,一时昏暗的小路上,他的手覆上去,得偿所愿。
“你g什么?“林昭害怕起来,这男人不会又发病了吧?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他的回答和她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顾仁成心思全在她的手为什么凉上,反倒向她不停询问,”是衣服穿少了吗?还是最近着凉了?“话全是为她着想,手倒是一直没松。
林昭忽然看不透眼前的男人,觉得他的行为根本不能用常理揣测。
“我没病,“林昭把手cH0U离出他的掌心,”刚才手一直在扶栏杆,不凉才有问题。“她接着反问顾仁成,”你忽然握着我的手,又是什么意思?“
顾仁成心虚地把头转开,只说个“我”字开个头,就支吾着再接不下去,索X又转过脸去。林昭对着他的侧脸,两人对着站在原地。在静寂里,林昭的眼睛映着路灯的光,倒让顾仁成生出这点光本就是她天生的错觉。
“你要牵手,就大大方方地提出来。”她开口,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意味。
“那你……会同意吗?”
“我不会,但是我会觉得这很坦诚——下次不要这样了。“
回去的路上倒也没再出什么乱子,顾仁成又恢复到清醒克制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愿他能装的再久一些。林昭眼见他的车子向小区门口开去,放下窗帘。
是夜,城郊别墅的画室,顾仁成坐在画室的凳子上,眼神褪去“克制”这层伪装,狂热地盯着他妻子的画作。他坐在原地,手上还拿着杯子,视线却黏滞浓密,落在那些画上不亚于用手实际触m0。他随手捻起一根画笔,远远地举起来,视线与画和笔尖平齐,想象他的妻子坐在画架前,那只他刚握过的手又是怎样执笔在画布上涂抹。那只柔若无骨的手——还有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扩散来的淡淡的柑橘味儿。他放下画笔,闭眼抑制翻涌爆发的yUwaNg。再次睁眼环顾四周,忽然感到阵阵空虚。
他拥有的是她的作品,但,都不是她。
“林昭,你最好祈祷在我耐心用完之前,我能重新拥有你。”
“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散会。”
会议室里的人收拾文件,先后离场。顾仁成坐在会议桌前,手不自觉地覆上头颅。已经升为理事的金秘书仍像以前一样,询问坐在桌前的男人。
“会长,您的身T……”
“我没事。”顾仁成双手勉强支起头颅,“你去我们的项目,去实地核实一遭。我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就好。”见金秘书仍不动身,语气也加重了些,“不用管我。”
金秘书没法,只能鞠躬后走出办公室。
渐渐冷下来的办公室里,顾仁成仍在按压前额。粗重的呼x1声和被汗浸Sh的衣领昭示头痛并非轻易就能捱过去。又过了一刻,头痛才像退cHa0的浪涌逐渐褪去。顾仁成随意用手帕揩去涔涔冷汗,瘫坐在办公椅上,回忆这突然出现的病症。它源于一个普通的早晨,顾仁成对着镜子洗漱,恍惚间见镜中的自己头发散乱,穿着一身黑sE西装,眼神冰冷。
他心中大骇,再细看仍是他本人此刻的样子。在见幻像的两三天内,他就开始不定时地头痛,每次发作时间约一刻钟,过后他仍会像正常人一样。
那疼痛退去,他的脑子里却多了一些东西,像是头痛的附加产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头痛后,顾仁成就感觉白天的时间格外短暂,而黑夜愈发难熬。头痛和其他的东西会像cHa0水一样涌进来,他就像是近岸的礁石,被不属于他的记忆淹没。
是夜,很久没有做过梦的他少见地入梦。只是这梦,是个怎么也不能说是好梦的梦。
梦里他见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开枪自戕。那人站在游泳池里,夕yAn像血晕开,而泳池中的血在水中以倒下的人的头颅为中心扩散。
他不想去见这血腥的一幕,但无论如何也醒转不过来,像是有外力把他按在椅子上,强迫他看完全过程的录像带。等到血淹没那人的身躯后,他才能睁开眼睛。
入目是白sE的天花板,而不是血红,他暂时放下心来。只是喉咙深处铁锈味倒呛入口,呛得他眼泪从眼尾溢出。顾仁成复盘梦里的情形,朝自己开枪的那个人一袭黑sE西装,T格与自己一致,不同的是他眼角处有包扎,似乎是受了外伤。
顾仁成勉强举起手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下手机里第一位的号码,短暂的等待时间也让他分秒如年。
“喂?”他听见对方应一声,“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没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电话那端传来空气流动的声音,“顾仁成,你到底在g什么?”那声音里满含愠怒,呼x1也变得急促,“现在是半夜,半夜,半夜一点!你这……这不礼貌的人!“电话那端好不容易才把骂人的字眼换成较为温和的字句。
“林昭,“顾仁成抬手想要拭去眼中的泪,却越拭越多,那泪水一直不曾止息。
“你要说什么?“
“林昭,我Ai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仁成……你……“林昭的声音由恼怒转为慌张,”如果最近感到压力大的话,你可以试着放松……“
她絮絮叨叨的声音驱散他的不安,清醒过来的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在过于自私,便在道歉后挂断电话。
在挂断电话后,顾仁成没有放下手机,而是调到录音的界面,一遍又一遍播放刚才的电话录音,在她的声音里入睡。
那声音是他确定她还活着的凭依,因为他已然分不清现实和幻觉,而在幻觉中,那个黑西装的男人,一枪击中了林昭,她无力地倒在另一个人的怀中,看上去……像是没有了气息。
金秘书发现代表最近有些不太正常。代表经常会在散会时独坐,而且他的头痛越来越严重。
“代表……”一次散会后,他试探着走近代表,试图唤醒代表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