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一下,就好了。
烟雾很快消散干净,众人环顾周围,却发现风吟不见了。
渡世剑铮鸣两声,重回云涟的手里,他蹙了一下眉,却没说话。
在骷髅地里,如果不是风吟主动出现,我们应该很难找到她的踪迹。她既已决心赴死,便不会轻易逃走的。温璨沉眸,凝着云涟手中的轮回晷,是不是风吟出事了?
一片荒凉的骷髅地里,撕碎的红伞尤其显眼,云秉容将伞捡起,还没等他握紧,红伞便碎成了粉末,彻底消散了。
护佑的武器消散了,就意味着魂魄也没了。
魂飞魄散了。
云涟收了轮回晷,没再让他们继续猜。几人原本还在猜测风吟是不是被同伙给救走了,这下也恹恹熄了声。
原来那人来,不是要救走风吟,而是要杀她的吗?
温璨一时有些想不通,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风吟不过是区区小鬼,竟也能引得有人将手伸到他们面前,迫不及待的提前做掉她。
而那人明显也是不想跟他们对上,才用了纸符,不让别人看见他出手,能从渡世剑下逃脱的,也并不多。
还有灭邪剑,原本该被封印在清玄山禁地的,又为何会出现在骷髅地?
云涟几人出来时,苏慎和几个弟子一齐迎了上来,同时跟在身后的还有洛河镇上的那位刘公子。听说他们到此处来捉鬼,刘公子特意带了不少人来,要给他们做帮手。
苏慎不解,却也说不动他们,只能让他们在这等着了。
温璨看见刘公子,眉梢微微一挑,瞥了眼身侧的云涟,然后笑嘻嘻的挡下了刘公子看向云涟的视线,道:刘公子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阴气可重呢,你要是待久了,指不定晚上还能再做个更美的春梦呢。
朝温璨翻了个白眼,温子豫十分嫌弃的越过他的身侧,尽量离温璨远一点。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传出去他温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知道温璨是故意在打趣自己,刘公子也不在意,一个劲的拨开温璨,就想再多看云涟两眼。
我不跟你说,我找云公子。
常松霖原本在擦药水,一听说是找云涟的,又立刻支棱起来,仰头喊道:你找凌清君做什么,有什么事跟我说。
怎么什么东西都敢靠近凌清君了。
温以均,你要拦着,就拦好了,不要随意让什么人都靠近凌清君!
温璨抿着嘴笑,终于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被常松霖嫌弃了。
刘公子不知道常松霖说的「凌清君」是谁,便也没理他,对温璨道:你别挡着我,我要跟云公子说两句话。
刘公子踮起脚朝里面张望,只见云涟负手执剑立在荒野的边界,一个背影翩若惊鸿。
他正要再往前一步,就看见角落里一只行动扭曲的骷髅人摇摇晃晃的扑向云涟,云涟剑锋一转,随意的挥了两下,那骷髅人立刻四分五裂,骸骨落了一地,头骨滚到刘公子眼前。
收拾完最后一只骷髅人,云涟收了剑,转身看他:找我?
那刘公子被云涟挥剑的阵势吓得腿都打软,默默咽了口水,随即往后撤了一步,连忙摆手笑道:不不不,我只是听说你们来捉鬼,怕你们对付不了,才特意带了人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嘛。既然已经没事了,那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啊。再见。
然后温璨眼睁睁看着,气势十足赶来的刘公子抱着脑袋落荒而逃,连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温璨回眸笑道:大师兄,你又吓唬人家。
风吟魂飞魄散了,这事就算是个了结。
云秉容先回了洛河镇,同镇长交代了些事情,一行人这才又打道回府。
回去的时候弟子多,温璨不愁找人带他,便也没敢去烦云涟。但云涟也不知在想什么,或许是在考虑骷髅地和风吟的事,一个人御剑飞回了清玄山,把一行人都远远地甩下了。
温璨爬上六合峰时,云涟已经跟几位仙长汇报完了情况,正独坐在藏书阁里看书。
见温璨进来,往旁边的桌子上一趴,他也没动。
温璨探着脑袋,张望着云涟手里的书,想了想问道:大师兄,你是在查骷髅地吗?
云涟应着:嗯。
温璨立时就明白了:能当着你凌清君的面,下手灭了风吟的口,那人的身份一定也不善。
那人能从云涟的剑下逃脱,除去云涟耗费了极大的精力在轮回晷上外,他本人的剑法必定也不差,仙门世家中剑法好的何其之多,且纸符是修行者通用的,更无法确定他的身份。
但温璨却莫名觉得,这人一定在他们身边,起码是他们认识的人。
大师兄,你与他交手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
云涟道:那人是左手剑。
温璨颇有些诧异:这世上,还有能用左手剑跟你交手的?
左右手使起剑来,感觉是非常不一样的,云涟左手剑使的也不错,所以一下就察觉了。
但左手使剑也是极其不易学的,除非像云涟这样领悟力极高,且手脚协调的,再者左手使剑也一定是在右手剑法出神入化的基础上,连右手都没练好的,更别说用左手了。
那人竟能用左手剑抵过渡世的攻击,到底会是谁呢?
第二十一章
还真是放过他了啊。
仙门几个弟子和白翁下山历练,跟他们是前后脚回来的,温璨他们先回来的这两天里,白翁不在,由云涟给他们代课。
云涟身为清玄山大弟子,自然有比给他们代课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为什么让云涟来呢。
温璨想了一想,大概是因为只有云涟能镇得住这群孤高自傲的世家弟子吧。
毕竟在来之前都是各世家掌心里捧着的小宝贝,难免傲得很,也不服管教,跟那些用武力镇压的不一样,云涟往那一站,就是毁天灭地的气势。
弟子们突然乖巧起来,或许是亲眼见到云涟出手,见识过剑法巅峰是个什么程度,被震慑住了,又或许是看清了自己的本事,决定好好学习,不再给自己和家里丢人了。
总之先前课上那些态度飘忽,嬉笑怒骂的声音也都没有了,就连这其中最不听话的温璨都乖乖的往边角一坐,突然有了一种哪怕自己不听,也不能打扰别人的自觉。
一时间,上课的场面大好,简直让其他仙长都看到了希望。
云涟立在讲台上,一身月白的长衫衬得腰杆笔直,他本就长的白,又总是一袭白衣,更显得雪肤清雅,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唯一的缺点就是脸上没有表情,不知喜怒,不知恶悲,缺了那么点人情味,不过这也恰好映衬了他「天上仙」的称呼。
此时他正手持着一本《历代志》,语调平淡的给他们讲起了仙门的进阶史。
原本这应该是白翁那老头子来讲的,想他一手扶着花白胡子,一边摇头晃脑的讲起历代史,简直是催眠词曲的绝佳典范,但是按在云涟身上,就总觉得哪里别扭。
仙门建立之初,是以兴门派而弱家族为首要,兴一族不以为兴,乃以门派为首,而无穷无尽也
云涟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如玉石击缶,雨水落檐,明明声音极好听,脸也好看,但却让座下的弟子们皆面色痛苦。
弟子们个个都坐的笔直,瞪大了眼睛听他说,明明心里觉得无聊,可还是连眼神都不敢乱瞟,端坐乖巧。
温璨微微歪着脑袋,余光略过常松霖几人,不由得抿嘴笑道,这种催眠神词,酸文醋句,大概也就只有云涟亲自讲,才能让这些人听的这么认真了吧。
就是不知道,等会儿他要考的时候,那些人能记住几个字。
温璨还没忘记,云涟有个毛病,大概是白翁跟他嘱咐的,但凡课上讲了什么内容,下课之前都是要复习考一遍的。就是要看看这些人来了,魂还没来的人,究竟能听进去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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