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璨习惯性的把手背在身后,藏起袖子:也是,凌清君亲自驾临,若是不能取我性命回去,如何同清玄山各位尊长交代呢?
像是自嘲的笑了笑,又仿佛眼前不过一场闹剧,温璨负着手,眉眼弯弯的凝着他。
凌清君,这妖邪使用诡术,伤了仙门世家那么多人,清玄山难道就如此袖手旁观吗?
灭邪剑乃清玄山所出,十七年前清玄山的诸位仙尊都能大义灭亲,手刃门下弟子,今日,想来凌清君必定也不会包庇你的师弟吧!
那些世家之人被白骨困住,一边忙着对付妖邪,一边还不忘拉拢云涟。仙门和世家是两个派系,世家中人大多摸不到修仙的边缘,会术法的也很少,所以死伤要更多些。
眼见着带来的人都快被白骨吞吃干净了,还连温璨的边角都没碰到,他们自然着急的不行。看着云涟从天而降,犹如看见了充满希望的守护神。
温璨勾着嘴角,将试图偷袭他的人一剑了结,慢悠悠道:行了,何必在我面前演戏,让他们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好像你真的会包庇我一样。世人皆知,只要凌清君出手,我温以均定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对吧,大、师、兄。
他们虽是名义上的师兄弟,可关系还比不过面前这些曾与他虚与委蛇的陌生人。
云涟是天之骄子,而他是泥潭枯木,他看不上云涟自命清高,不染凡尘,云涟也看不上他泥潭打滚,牙尖嘴利。
两人自始至终都是谁也看不上谁,所以要他在这里跟云涟攀谈关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云涟落在温璨身前,一身纯白的长袍融进雾色中,衣摆沾染了血腥的黑气,他第一次没有对温璨厌恶的皱起眉头,淡淡道:我确实是奉命来清理门户的。
温璨剑尖指地,血迹顺着黑色的剑身滴落在黑漆漆的土地上,仿佛勾起了一股贪婪的气息。
听他说这话,温璨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桃花眼轻挑,不屑地瞥着云涟:那你就跟他们一起上吧,凌清君剑法卓绝,想必不会跟他们一样无能吧。
云涟眸光闪了一下,没开口。
阴森的白骨还在不断的涌出,没人知道这里到底埋了多少骸骨,被打散一具,还会有另一具紧接着涌上来,源源不断。
温璨一边应对着仙门众人,一边召唤更多白骨扑向云涟。他倒想看看,这个向来不愿沾染尘埃的天之骄子,落下凡尘该是副什么样子,云涟越被纠缠的狼狈,温璨就越是兴奋。
无数的白骨破土而出,温璨剑锋落下,眼眶猩红,仰天大笑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一起死吧!
有云涟亲自来给他陪葬,他就是死也值得了。
看着周围聚集的森森白骨,云涟蹙了眉,抬手召出一柄银色的长剑,直直地插进身前的土地上,一瞬间将周围的妖邪全部震开。
所有人都在忙着应对妖邪,场面极其混乱。
就在这时,一只淬了灵气的羽箭从角落的石壁里射出,像一根锋利的毒刺,穿透了挡在温璨面前的白骨,没进了他的胸口。
温璨没躲,像是被困住了脚步般,静立在原地,片刻才缓缓地倒下。
没了灭邪剑的指引,妖邪瞬间消散在雾色中,浓雾渐退,清晰可见骷髅地残垣断壁的荒凉。
人群向着温璨倒下的地方包围过来,那一柄柄明晃晃的长剑,几乎是要将他五马分尸。
薄薄的一本书册从空中落下,落在温璨的身前,随意吹开的一页,还画着他少时恶作剧的涂鸦。
他这一生终究是个多余。
温璨咬紧了牙关,鲜血从嘴角流出,满腔的血腥味将他最后的思绪吞噬干净。乌泱泱的人群都像是撕扯开了最后的面具,对他伸出了恶魔的爪子。
我死了,你们就永远也别想得到真正的《参同契》了。
温璨用尽最后的力气拔出羽箭,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仰起头来哈哈大笑,每一声都像是从地狱而来的阴冷。
我温璨此生以血立誓,倘若还有机会重来,定要让所有害我之人给我陪葬!
说罢,一口鲜血喷出。
羽箭中的毒气瞬间蔓延了温璨的四肢百骸,他的双眼也渐渐模糊起来。
温璨伸了手,想扯一把那身纯白的衣衫,干净的晃眼。
呜咽的悲鸣从地底传来,他紧贴着地面,朦胧间看见一道纯白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替他盖上了衣衫。
作者有话说:开文啦开文啦架空修仙,私设如山,没有具体的进阶流程,问就是攻受最牛逼,强强对打。(但是受赢的比较多,因为他比较会装柔弱,攻舍不得打。)
练文笔,人设大众,如果写的不好,请大家多担待,但是不要人参公鸡,我会努力的。
第二章
不告而窥就是躲。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在窗外此起彼伏,叫得温璨头疼。
他没起身,随便从床上抓了个什么东西就扔出去,「嘭」的一声砸到了窗户上,又惹起了门外低语的叫骂。
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折腾大半夜了,好不容易消停会儿,一大早上的也不知又发了什么疯。
哎呀,行了行了,那怎么着也是个少爷,管他怎么闹,不是有家主收拾呢嘛。
然后又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人低低的笑了两声,就彻底消失在门外了。
温璨被他们吵的紧,揉了揉发昏的脑袋,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店小二在他门前放肆,正要翻个身继续睡,不小心扯到了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猛地一下翻身而起,连衣衫都顾不得披上,警惕的在四周打量。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昨夜定是在客栈里被谁偷袭了。
但转念一想,好像有什么不对,他不是已经死在骷髅地了吗?
看着眼前熟悉的布置,还有那不知该从何处下脚的满地狼藉,温璨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他以前住的房间。
没拜入清玄山前,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自从被各仙门世家盯上,或眼红或惧怕,不过都是想要他手里的《参同契》和灭邪剑罢了,他自离开温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想,也不敢。
可眼前分明不是梦,脚下不小心踩到的茶壶盖硌得他生疼,连窗台上他亲手养着的兰花都还鲜活着。
陡然想起自己临死前,用灭邪剑划破掌心,以血立誓,「倘若他有机会重来,一定要让所有仙门给他陪葬」的话
他不会真的重生了吧?
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温璨踢开碎了满地的茶盏,走到窗边的镜子前。
镜中白皙瘦弱的后背上爬满了一道道鞭痕,一直从后脖颈蔓延到屁股上,经过了一夜,已经变成了深红色。
温璨摸了一把背后的湿润,刚才起床时扯到的伤痕又开始流血了,连药都没得上。
镜中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微微皱着,眉眼间透着一股子少年的倔强不羁,连身材都稍显瘦弱,看起来像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但像温璨这种一天三顿毒打的,平白就比别人矮了半截,也显得更弱些,手腕还没人家一握粗。
还没等温璨彻底回过神,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只听得两道脚步声匆匆而来,假意恭敬的敲了下门,扬声道:二公子,您起了吗?
没听到温璨的回答,那人又继续道:二公子,你也别怪老爷罚你,老爷他也都是为了你好啊,毕竟出了温家,旁人可不会管你是谁。您要是知道老爷的良苦用心啊,就不该跟老爷置气。
温璨依旧没出声。
那人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旁边的人跟他小声道: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容姑只让我们把药给他送来,你管他用不用的。
也是,你说到底为什么呀,同样都是亲儿子,你看大公子风光无限的,怎么这个二公子就活的这么惨呢,住在这种偏僻的院子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还要我们大老远的来送东西?
那人嘟囔了几句,没想通,又阴阳怪气的对温璨道,那二公子小的把药给你放门口了,您看着用吧。
直等到那两人走远,消失在长廊的尽头,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拿走了门口的药,又继续关上。
温璨勉强忍着疼,坐在床边给自己上药。掌心凝气,想看看他的修为还剩多少,结果张开手,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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