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约莫五六岁的样子,衣衫褴褛,几乎是瘦的只剩骨头,被殷禾一吼,瞬间松开了手,有些惊讶地望着她:“姐姐?”
被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殷禾忽然从遥远的记忆里,回想起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像是决堤一般轰然向她袭来。
她没想到只是随手给了身边的孩子一块面饼,却像是一个灾难的开始,越来越多的流民像是潮水一般将她围住。
她脚下轻点,轻易就从人群的包围圈中脱身而去。只是没想到,熟悉的身体失控的感觉袭来。
她看见自己转身,微微转了下头,方才还鲜活可爱的孩子便如同一团血雾般炸开。
殷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眼,沾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血。
嗜血的快意在眼中翻腾,她几乎整个人犹如浴血的恶鬼,那些鲜活的人一瞬间便成了尸山血海的填充物。
断臂残肢,臭不可闻。
殷禾醒来后几欲作呕,也就是从这天起,她坚定了自己和七荒同归于尽的决心。
那些仙门中人寻来时,殷禾没有反抗,她任由他们将她带上刑架。
身边响起不知是谁的声音:“钉刑骨——”
刑骨,顾名思义,是钉入身体里的刑罚,专门惩罚修真界十恶不赦之人。
刑骨一旦入体,时时刻刻便有如万根银针穿体而过,灵力被遏制,身体被禁锢。
她听到脑海中来自七荒的声音:你疯了!”
她是疯了,她再也过不下去这种日子了,殷禾猛地呕出一口血,痛得整个人都痉挛起来,胸口却传来快慰的报复感。
“就是死了,这个身体,也要由我自己来做主。”
“可笑。”七荒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你以为,这样便能够困住我了吗?”
“看啊,居然有人愿意为了你这种蠢货甘愿与全天下为敌。”
“真是有趣。”
再一睁眼,是自己正伏一人背在背上,那人脚下分毫不停,一路带着她穿过云海四州,躲避那些要置她于死地的仙门。
几年未见,那曾经瘦削的肩膀已经变得宽厚,可以稳稳架住她遍体凌伤的身体。殷禾轻声开口叫他:“泛雪,你放我下来。”
泛雪的脚步未停,只沉默片刻,他道:“我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