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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城中的京畿卫率先反应了过来。
镇定!
除郡守府卫队,收拢全军,列阵迎敌!
着一队轻骑,冲杀出去,速往北境关求援!
总统领杨杰是一名千牛长,事急从权,除了仍然控制着郡守府的那一支小队。
他唤回了控制各世家豪族的所有军士,与蛮族展开惨烈的城中巷战。
城中百姓惶恐不安,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好像这般就能隔绝这场动乱。
蛮族好似也懂了些道理,不如以往那般屠城做法,踏马从寻常百姓家门经过,丝毫不做理会。
只看着朱门富户进去抢掠一番,另分一队人,朝着世家云集的中城而去。
纵使京畿卫军士再是以一敌十的精兵,奈何城门已破,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众多蛮族。
一场血战下来,已被逼至郡守府,犹作困兽之斗。
浴血的军士宛如从地底爬出的修罗恶鬼,守卫着最后一道防线,誓死不退。
如狼鹰一般的蛮族鞑子围成一圈,小心翼翼地举着弯刀,步步逼近。
杨队,今日只怕我们,都得殒身于此了。
双手颤抖地用精铁钢刀撑住地面,被挑破腱鞘的腿倔强而艰难地屹立着,眼前已然一片朦胧。
杨杰抹了一把脸,满手血污。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大丈夫马革裹尸,以身报国,何惧生死?
那是什么?
一群人本已做好了殉国的准备,不料蛮族军队中传来一阵惊呼。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闪亮的火光伴着漫天残肢断臂与烟尘,在所有人心中掀起汹涌波涛。
天神!天神发怒了!
未曾见过炸药的蛮族瞬间混乱起来。
怎地那么像爆竹?
己方军士也是目瞪口呆,杨杰作为高位将领,隐隐知晓近来朝廷似乎研发出什么新型武器。
他也更知晓,这意味着,援军到了,不禁面色大喜。
殿下!是殿下率军来了!
雾霭滚滚中,身着银袍的女子一马当先,一支长.枪开道,挑开已然吓破胆的蛮族鞑子,身后随着黑甲大军,犹如战神再世。
本已战至力竭的京畿卫剩余兵卒,再次燃起了熊熊斗志。
驱除蛮族!
顾重率着大军一路疾驰,等行至郡城边,远远看见城中已是一片火光冲天,不由得惊怒不已。
蛮族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入了城,经此一役,城中百姓不知死伤几何,京畿卫只怕十不存一。
凌烟已然在考虑其他,蛮族已然长驱直入,他们仅仅只满足于攻陷北陵么?
不会。
先是在关外将北境军拖住,派一队人马夜袭北郡城,夺城封路,收起城外吊桥,断了补给,北境军便不战而溃。
其余州郡消息不通,除却府兵再无抵抗之师,蛮族大可径直南下,奔袭西京!这打的便是一个时间差。
一片混乱之下,城门已经无人值守,北境军直接撞开了北城门,疾行入城。凌烟适时提出了疑虑。
殿下,看上去城中敌军人数不对劲。
南边!顾重猛然一惊。
不用她再多说什么,魏武侯已然意识到事关重大,当即领了半数大军,从城中穿过,且战且进,直奔南门而去。
明月高挂在夜空中,整个北陵郡城却显出炼狱一般的场景,随处可见累累尸骨,鲜血浸透了铺满青石地面的白雪,仿若盛开的红梅。
郡守府!
顾重观望蛮族布防,发现几乎集于一处。急匆匆地挥鞭策马,唯恐去晚了再横生枝节。
甫一到门外,就看到据死而守的京畿卫,只余不到百人。
为速战速决,凌烟令人丢掷了近年来新研制的炸药,纵然在这个时代看来有伤天和,也顾不得许多。
一场激战过后,杨杰拖着伤重之躯,抱拳行礼,高壮的汉子热泪盈眶。
殿下!
杨千牛不必多礼!顾重连忙翻身下马扶住他。
今夜血战,辛苦了京畿卫的军士们当得国士礼遇,孤定予厚葬!
接着她转身向军中参谋下达了一串命令。
着人立刻收治伤兵,清点伤亡造册!
北境军换防城中要害之处,警惕巡逻,搜寻城中蛮族。
安抚受惊百姓,不得多扰,核实各家损失,统计上报。
至于此处,杨千牛不必再做理会,先行治伤为重。
是!谢殿□□恤,臣等遵殿下诏令!杨杰再次躬身行礼,心神一松,终是支撑不住,重重倒下。
送杨千牛下去吧顾重叹一口气,看向满城血色,神情难掩悲伤。
随即她来到凌烟马前伸出手。
殿下,臣无碍。
凌烟止不住往身后藏了藏渗血的手。一路手持缰绳疾行,本就未好的伤口再次迸裂,不料想小殿下观察细致至此。
顾重仍是定定看着她,眸中含着些许心疼,凌烟终是败下阵来,无奈地扶着她精瘦的臂膀跳下马。
周围将士眼观鼻鼻观口,只当作没看到,打开郡守府大门,顾重带着一队刚刚从城中杀将出来的军卒,大步流星走进殿内。
行至前厅,一眼望去,即使城中动乱半宿,厅堂殿内,一切都如顾重走之前一般,压抑寂静。
一见顾重,如水滴入油锅,瞬间翻腾。
殿下,隐约听得门外喊杀震天,可是发生了大事?
略有地动之感,是又雪崩了?
已坐了半宿,殿下何时放我等归家?
有人如笼中鸟雀一般惴惴不安,却也有人淡然处之不动如山。
一进殿凌烟便在人群中寻到了陈默贤,在见到顾重踏入殿门时,他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脊背。
现下正环视殿内众生相,嘴角似笑非笑,岿然不动。
殿下,我等纵使对巫教僭越之举有不查之失,却也是北陵名门望族,不该如同豚犬一般被圈于此地吧?甚至连如厕都不让,实在是实在是有辱斯文!在一片不满声中,有一人的谴责尤为明晰,却又不自主惹人发笑。
顾重循声转过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圆脸老头。观他面色通红,该是憋了许久。
不过此人的话语倒是颇为取巧,一句不查之失便将巫教之事轻轻揭过,闭口不提刺杀嫌疑,避重就轻。
顾重盯着这人思索了半晌,一脸疑惑,迟迟不开口,微偏过头看了看凌烟。
此人乃左应元,左家家主,不过是北陵诸多世家中的区区一家而已。
凌烟心领神会,轻声说道。
哦,原来是左家主啊失敬了,孤一时没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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