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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千。”男人被吓得一抖,吞吞吐吐说出真话。
“二维码。”
“啊,哦哦哦,”男人打开手机递到林鹤谨面前。
三四秒后,手机里响起到账一千的提示音,他一脸谄媚的笑意,将手机接了过去,然后瞧了一眼许漾:“这次算你运气好!”骂骂咧咧出了店门。
林鹤谨抓着许漾的手,不等人反应抬步往卫生间去,许漾趔趄了一下被拽得跟上人。
看戏的三个人一脸不可思议。
江沐飚了句脏话:“谨哥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于辉摸着下巴:“不对啊,怎么感觉谨哥和那个服务员认识呢!”
迟星耀心里一震:没猜错的话……。
他想想刚那个服务员的身高,还有那被口罩遮住露出的眼睛,最重要的是他谨哥的反应,便确定无疑了。
厕所洗手池。
许漾从被林鹤谨带进来,面前的人一句话也没说,握着他的手往水龙头下冲,使劲地揉搓,他白皙的手变得通红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好像他的手上有特别脏的东西一般。
几分钟后,许漾终于忍无可忍,抽回了手:“够了。”
林鹤谨手僵在水池边,看着手中逃离开的空缺,半晌偏过头,那双透亮的凤眸正噙着怒意看着他。
他不气反笑,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别的什么,比如:想念。
可是……没有。
他移开视线,喉咙处上下滚动了一下,狭长的深邃的眸子如坠入深潭的井一瞬间溃散,失魂落魄,压住嗓子里的哽咽:“一点也不想我吗?”
许漾被他突如而来的话惊住:他刚刚那是哭了?
“我……”那天的话在他脑海里回荡“你走吧,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他一时无语凝噎,缓和的眸子看着面前人的一瞬,竟觉得有些难过。
林鹤谨叹了口气,自嘲般扯起一个笑容:“过得还好吗?”
“如果我说我过得不好呢?”看着面前的人,许漾意外有些心疼,他想拉住人,让他别走了,但他忍住了。
林鹤谨头发染成了黑色,比起以往低调了不少,只是压迫般的气质依旧没变。
林鹤谨抬头看他,伸手摘下他的口罩,许漾站着没动,任由他的动作。
许漾瘦了,肉眼可见的下巴尖了。
“怎么没好好吃饭?”林鹤谨触碰他的脸。
许漾依旧没动,静静看着他:“吃了,只是不长肉。”
“哦。”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林鹤谨移开手,往外走。
他走得过于快,以至于忽视了那只想要抓住他却扑空的手。
他没回饭桌,直接往外面去了,他做不到看着许漾为他服务,那样孤傲的人,本不应该为任何人低头,至少在他眼里的许漾是这样。
他走的很快,心却越来越痛,痛得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等他觉得走得足够远了,才停下来捂着胸口喘气。
迟星耀看着那跑出去的人,一路连走带跑跟了过来,他拍了林鹤谨弯下去的肩背:“谨哥,你没事吧?”
命运的枷锁总让他们不期而遇,他以为只要足够久,就可以忘记那个人,直到刚才见到许漾,他才知道是他错了。
心脏揪疼,许漾的话在他耳边像魔咒一般重复播放。
“如果我说我过得不好呢?”
“吃了,只是不长肉。”
……
他好想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短短一个月,瘦了这么多。
但是他拉不下面子。
是他先说,以后不会找他的。
也是他,今晚没忍住多管了他的闲事。
风吹的很冷,明明已经三月开春,还是那么刺骨。
泪水划过他眼角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感觉,好像是身体被控制般,让他止不住泪腺。
迟星耀拍了拍他的后背:“谨哥,难过的话就去追吧?别倔着了!”
路边的车开过,情侣在风里相拥。
第042章 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林鹤谨胡乱抹了下眼角,站起身,面上恢复如常,好像刚才那个狼狈跑出来的人不是他一般:“我先走了。”
“谨哥你等我一下,现在这边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迟星耀回店里结完账,回来发现林鹤谨没走,松了一口气。
路上,知道人心情不好,迟星耀没再说话,安静将人送到家门口。
转头时,林鹤谨睡着了,见他睡得沉,他没叫醒人,给林桉奕打了电话,两人合力将林鹤谨扶进卧室。
带上房门,迟星耀准备走,林桉奕拉住他:“怎么了这是?”
“额……谨哥学习累了,直接在车上睡着了,”迟星耀紧张地眼神无处安放,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找的啥破借口。
“说实话吧,没必要瞒我,”林桉奕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双腿交叠。
“桉奕哥,我说了,你别告诉谨哥是我说的,可以吗?”迟星耀捏着衣角,等人回应。
“可以,你说吧,”林桉奕拍了下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
“我想着谨哥好久没和我一起去吃饭了,带他去了拾贰街,没想到,谨哥他遇到……他前男友,”说出前男友三个字的时候,迟星耀下意识看向林桉奕脸上的表情。
下秒人的话直接让他愣住了。
“许漾?”林桉奕抿唇看着他,眸子里波澜不惊。
“桉奕哥,你知道了?”迟星耀摸了摸后脑勺,刚才搁那编啥啊,自己挖坑给自己填。
“嗯,能和我说说他俩现在什么情况吗?”
迟星耀想了一下,和他细细阐述。
“也就是说,他俩现在分手了?”
迟星耀点点头。
林桉奕觉得这是个让林鹤谨不会陷得更深的好机会,爸妈目前也不知道,只要他不说,这件事便顺理成章翻篇,心里松了口气,但以防万一:“帮我盯着点小谨,别让他们见面。”
“为什么?”迟星耀不是很理解。
“因为……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林桉奕不希望自己的亲弟弟被人说闲话,落入不可挽回的境地,毕竟这个世界依旧有很多对同性的偏见,这条路注定布满艰辛。
迟星耀内心复杂,一边同样不希望林鹤谨受到伤害,另一边又不忍看着林鹤谨痛苦:“桉奕哥,一定只能这样吗?”
林桉奕也拿不定主意,但是目前这是最好的选择:“嗯。”
“可是谨哥真的很痛苦……”
第二天林鹤谨没去学校,开着车去了许漾上班的地方。
但没看到许漾人,前台的收银员见他在寻找什么,忍不住询问:“你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吗?”
“没有,我想问一个人,许漾在这里吗?”林鹤谨昨夜醒来,想到一件事,许漾为什么会兼职,按理他应该不会缺钱。
所以一早就过来寻人了。
“他啊,刚接了个电话,说是他住院的外婆情况不是很好,去看他外婆了吧。”
林鹤谨心里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语气有些焦急:“他有说过在哪个医院吗?”
收银员想了一下:“第二人民医院……”
他还想往下说点什么,就见林鹤谨已经跑出去了。
病房。
许漾跪在地上,抓着医生白大褂的衣边:“求求你们,再想想办法,救救我阿婆。”
“请节哀,病人剩的时间不多了,进去陪陪她吧,”老医生叹了口气,拍了下他的肩膀,随一齐人走了。
许漾步子沉重,腿像灌了铅,缓缓在病床边蹲了下来,抓着老人的手:“阿婆,你醒醒,漾漾就剩你一个亲人了,你醒醒好不好。”
老人眼角滑下两行泪,只是身体已不受控制,眼睛紧闭,一动不动,她清晰地听见小外孙在哭,很想帮他擦干眼泪,可是已经不能了。
心电检测仪上微弱的波动变为一条平直的线——阿婆终没能挺过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