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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他中道崩溃,宠爱的冠军侯猝然长逝,从此局面急转直下。

或许是因为旁观者清,到这时候,刘彻已经知道,大势已去,再难挽救。

他冷静地分析着,不仅仅是因为冠军侯的逝世,使他失去了优秀的将领。

更因为连年征战,朝堂和民间都已经疲惫到了极限。

没有钱,没有粮食,没有人支持,缺乏士兵,又缺乏将领。

但他更知道这个自己不会放弃。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少年时他对匈奴怀着多么刻毒的怨愤。

他们刘家的男人,从高祖斩白蛇起义开始,市井游民的血脉,最终坐上了皇帝的位置。

就是这样的高祖,高皇帝,刘邦,一切荣耀的起源和开端,晚年兵败白登山,在匈奴的控弦之士面前,留下了此生最耻辱的一笔。

没有人将这件事说出来,高祖死前没有提这件事,文帝死前没有说给景帝,景帝死前也没有说给刘彻。

但有时候有些事情是不必说出来的,从眼睛里,从朝夕的相处中,从相同的血脉中,那些东西就在那里流淌。

匈奴。

刘彻念着这个名字。

有时候他觉得这是一个流传在血脉里的诅咒。

刘氏的帝王,注定为其所困,不得解脱。

他觉得他是能打碎诅咒,得到解脱的人。

没有原因,非要说的话,就是因为上天选择他生在这个好时候。

昔年秦皇嬴政奋六世之余烈,终至一扫六合。

如今他带着汉室六世的怨恨——所以怎么能甘心。

匈奴不灭,就没有解脱。

所以刘彻就看着这个世界的自己,启用更年轻的将领,用更疯狂的手段敛财,杀卫子夫,杀刘踞,求长生,上泰山封禅。

他知道这个刘彻已经疯了。

骨子里那点怨恨而不得满足的火要把他烧疯了。

倘若上天不愿给他终结诅咒的天命,为什么又在元狩年间,给他那样的意气风发。

叫他觉得所谓的解脱,触手可及。

倘若上天要给他终结诅咒的天命,那他究竟是走错了哪一步。

怎样才能挽回,怎样才能回到正轨。

时不我待,时不我待。

刘彻老了。

刘彻看着那个衰败的自己,一个眼神浑浊的可怜老人。

他蜷缩在富丽堂皇的宫殿深处,以警惕的眼神看着周围每一丝细微的纹路,一丁点声响都足够使他像是惊弓之鸟一般跳起来。

他开始疯狂地杀人,好像只有血腥气,才能稍微解他心中的渴。

最后他要死了,死前终究没能逃脱从六世先祖那里继承来的诅咒。

刘彻看着年老的自己发了一封轮台诏。其实就是罪己诏,其中悔恨穷兵赎武,悔恨杀妻杀子,悔恨寻求长生,悔恨这么多年的暴政。

不是。

刘彻轻声说。

哪有那么多的悔恨。

只是因为他要死了,而这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帝国还要继续走下去。

没有人听说过千秋万岁的君王,但君王总想要千秋万岁的江山。

梦快要醒了。

刘彻觉得恍惚。

他想起窦太皇太后的眼神,想起她叫他彻儿。

年少时他憎恨窦太皇太后一力主张修养生息,而在这个世界,他死前最后留下的遗命,正是休养生息。

梦醒之后,刘彻默默睁开眼睛。

他已经记不起来梦中的内容了,只是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在其中想了一个问题。

神女来了又走。

他枕边依然空空荡荡。

一切好像没有任何改变。

一切又都好像发生了改变。

第102章 后记02

霍去病做了一个梦。

起初他没意识到那是一个梦, 因为梦中种种与现世无所差异。

梦中他同样是大司马嫖姚将军冠军侯。

这样的年纪轻轻,扬名立万。

同僚中有人调侃,说他不愧是长平侯的外甥, 荣光至此,仍然面不改色。

君不见多少人在战场上拔剑生死, 血泼到脸上也还带着笑意,却在封赏的旨意传下来时被发跣足,喜极而泣。

如今见到冠军侯大人, 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将之才。

满座哄笑, 霍去病也跟着笑。

他环视身边的同僚,不, 时至今日其实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同僚了, 众人都在他之下,都是他的下属。

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战场之上,所有人都跟随在他马后作战。

所以他会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表现得淡然而理智。

或许因为这样, 有些人认为他和舅舅相似,还有些人认为他刻意模仿卫青。

外甥模仿舅舅, 这样的事情在哪里都不少见,小男孩本能就会模仿身边的男性长辈, 更何况他的舅舅又是那样了不起的大人物。

但其实并不是。

霍去病没有要模仿卫青的意思, 只是作为战场上的指挥官,应该是那种模样。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指挥官率先做到这样的地步, 麾下的将士才能够拥有面对任何局面的勇气。

但是。

违和感像是水中的小气泡那样飘飘忽忽地浮出来。

霍去病看着下属们欢笑的脸。

他在思索,什么时候他竟然有了这样的沉静。

此时并非是在战场上, 他也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

得到如此光耀四海的封赏,即便不至于被发跣足,喜极而泣,他至少应当感到一丝欣悦。

但是没有,他心里只是一片空荡荡。

就好像他的箭已经射向过月亮那样光辉而高远的东西,他的眼睛已经见过月亮为他坠落那样不可思议的场景。

所以如今得到这些,除了无动于衷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了。

可是翻遍脑子里每一片细微的记忆,根本就没有过那样的事情发生。

这种奇异的感觉一闪而逝,霍去病没有声张,只是默默记下来。

第二次感觉到这样的违和感,是在他出征时,遇到一次盛大的嫁娶,似乎是匈奴某位王爷的女儿要出嫁。

那一次的战利品中有一盒为新嫁娘准备的,红得像是要滴血的焉支草。

这是长在焉支山上的一种红色的草,女孩子喜欢它们,磨碎之后用来染唇。

现在焉支山已经是他的战利品了,元狩二年,他奉天子诏书,领万骑出陇西,翻越贺兰山,绕到焉支山后袭击了居住在那里的匈奴人。

后续清点战利品,那一战砍掉的头颅有八千多个,从那以后匈奴人开始唱,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脑子里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霍去病眼睁睁看着自己伸出手,把那盒红得滴血的焉支草揣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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