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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道立刻顺着车辙追了过去,结果没跑几步就犯了难,来时怎麽没发现这条路上竟然有这麽多的岔道,几条岔道一转别说车辙了,差点没把自己弄丢,只好放弃。
喝过香藿草煮的水,夏厘就径自抱着他的宝贝铃兰睡去了,留下驰道一个人独自在火堆旁忧愁。
他一下下地撩拨着火堆:马车没了,虽然他有贴身携带银子的习惯,可这深山老林的上哪买去?
还不知道他们现在离姚枝县有多远,这尊不能沾水的泥菩萨总不能叫他扛着走吧?
一觉睡醒天倒是出奇地晴了,朝阳透过树叶间隙洒落下来,暖融融的。
昨日还阴风阵阵的山林,今天就是一片欣欣向荣。
可这一夜没有床,仅仅裹了张半湿的棉被,夏厘睡得那叫一个腰酸背痛,这一刻他甚是怀念被自己嫌弃了一路的马车,可是马车也已经离他而去了。
驰道一进门,就看见这位抱着被子坐在地上,莫名有点委屈的样子。
也不知昨夜是谁占着唯一的草甸子,盖着唯一被子,躺在最避风的角落,烤了一夜的火。还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夜里连根柴都不添。
“太阳晒屁股了。”
驰道甩过去一团红绿相间的树枝,无情地打断夏厘的发呆。
夏厘本能地擡手去接,触手一片冰凉,激得他一下子就回了神。
然后发现是一截缀满果子的荔枝,叶片翠绿,果子鲜红,还挂着初生的朝露,煞是好看。
再看驰道手上还有一大抱,那荔枝树怕是都被他薅秃了。
“马车没了,干粮也没了,就用它垫垫吧。”
驰道将那抱荔枝堆在地上,盘腿坐下就开吃。就见他指尖一撚、舌尖一转,便已去核留肉,不过瞬息之间三枚果核已然落地。
虽然他动作并不鲁莽,但地上急速增长的果核残渣还是给人一种蛇吞牛饮的感觉。
这可是“一骑红尘妃子笑”的荔枝啊,不知杨贵妃要是见到会作何感想。
“不吃?”
见夏厘迟迟不动手,驰道以为这位公子哥瞧不上这些山野果子,毕竟这位可是个事儿精,奇奇怪怪的规矩多。
“不吃可没了。”
想了想还是好心地提醒,搜了半个山头也没见着人。换成夏厘的脚程,一时半会儿想要见到人烟怕是难。
“粗鲁。”
夏厘给了句评价,剥壳手法比驰道还娴熟,大概吃了十多个后就不再吃了。
毕竟不是饭食,吃多了也不抵饿,还容易上火。
天虽然晴了,泥土却没那麽容易晒干,山路依然泥泞。
阳光蒸发着水汽,让初夏的天气愈发闷热起来。前面的身影越走越快,夏厘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脚步,他只是本能地不想被丢下……
眼前的背影渐渐与记忆重合,他拼劲全力地追赶着:那是他唯一的光,若是跟丢了,就会陷入无边的黑暗……
下山还算顺利,没有悬崖峭壁,山路虽然泥泞,却还算平顺,应该是常有人走的。驰道想着应该能碰到个人问问,不知不觉间又加快了速度。
但是走得鼻尖冒汗,还是没能见到半个人影。驰道洩气,脚步一停,后背突然被撞了一下。
回头一瞧,刚好对上一双失神的眼睛,吓了一大跳,“你怎麽了?”
就见夏厘脸色苍白,汗水顺着鬓角沾湿前襟,那眼神像极了被人遗弃的小狗。
这想法一出来,驰道就被自己恶寒到了——真够牙酸的,他为什麽会有这麽诡异的想法?
要知道这位可是当今武盟的少盟主,跟流浪狗能粘上半分钱的关系?
夏厘一头擂到驰道的背上,自己都撞懵了。被这麽一问,顿时有些尴尬。为掩饰自己的失态,抹了一把汗后,故作轻松地问,“怎麽停了?”
驰道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怎麽看都是你走不动了吧?
“走不动就直说。”
他毫不客气地撕开夏厘的僞装,语调还算温和,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他就喜欢看这家伙吃瘪,总端着个清贵公子哥的範儿,还不是个凡人了?
夏厘瞥他一眼,“说这话之前,先把鼻血擦擦。”
拖着两行鼻血摆谱,想想就可笑。
驰道刚才就觉得鼻子痒痒的,只是当时的注意力都在夏厘身上,没来得及顾及。如今伸手一抹,果然是一手血。
这回他也懵了,自己怎麽会流鼻血呢,没感觉到哪不对啊?
他运转了一下内息,感觉打倒一头牛都没问题。身体也察觉不出半分异样,这到底怎麽回事?
就见夏厘笑眯眯地问,“荔枝好吃吗?”
吃了那麽多荔枝,你就是头牛都该流鼻血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