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望远轻抚着他的背,低声解释:一直想说,但总没找到没合适的机会,是我不好。
傅成北抿嘴:我没怪你啊,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这么选。
路望远摸了摸傅成北的脸:别闷在心里,发泄出来,打我骂我都可以。
傅成北磨牙,顿时红了眼,他仰头,一口咬住路望远的唇,不断用力,直到两人唇舌间泛出一丝血腥味,他才松口,委屈道:这是罚你不早说。
路望远喉结动了动,心中无比苦涩。
他无法把傅成北和父亲们放在一个天平上衡量,但这一刻,他还是心疼的厉害。他怎么能让傅成北伤心,如果那时候知道傅成北对他也有情,他不可能早早就申请,他今生一定会去南部军区,但不会是以这种方式。
可事已至此,入伍并非儿戏,他也不能辜负林叔的期望。
就在这时,傅成北忽然平静问:现在还可以申请吗?
作者有话要说:林叔第34章出现过,是路望远父亲的朋友
70.相机
不行。
傅成北话音刚落, 路望远便一口否决。
傅成北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也想入伍,但路望远怎么可能同意。
为什么不行!
傅成北恼怒:你偷偷摸摸一个人申请就算了, 现在我陪你一起, 你还不行?信不信揍你!
傅成北是真委屈, 从小到大,他在路望远面前都是光的, 没有任何私藏的小秘密,可这狗玩意儿背地却整了这么一出,现在还不让他去,凭什么, 太不公平了。
路望远脸色很沉,丝毫没因为傅成北的怒气而松动,语气坚定:不可以, 你好好上大学,就在北城的A大上。
傅成北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
路望远注视着怒瞪他的人, 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捏碎, 疼得他难以呼吸。
他轻声劝:小北,你留在北城,我退役就回
话没说完, 傅成北突然挣脱他的怀抱,坐起身,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路望远轻叹一口气, 也坐起身,四月份的夜晚室内仍有些寒意,傅成北没穿衣服, 这么坐着肯定着凉。
路望远拿着被子,把傅成北包粽子似的缠个严实,而后隔着被子揽住他,低声道:如果我不入伍,你会选A大,对吗。
傅成北咬了咬牙,没吭声。
路望远继续道:因为你想离叔叔阿姨近。
听到这话,傅成北似乎明白路望远的意思了。
他皱眉道:之前是这样想的没错,但我总不能永远留在北城,A大和S大都很好,选任何一个都行,在这个前提下,我当然选离家近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要走,我当然陪你一起啊,服役完我们再一块上大学不好吗?只是两年,权当磨练意志,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我爸妈肯定也同意。
说到这里,傅成北脑子灵活,想着适当示一下弱也许有用。
他用唯一杵在外面的脑袋蹭了蹭路望远,小声道:我不想跟你分开,你走了下雨天我一个人会难受。
路望远心口又是一疼,傅成北的示弱或多或少起了作用,但他心中早已有了考量,傅成北绝不能跟着他去南部军区。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解释:小北,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犯的一个错。
傅成北一愣:什么?你能犯什么错?小时候明明是我经常犯错挨打,你一直都很乖很听话。
路望远摇头,脑海里逐渐浮现出江女士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上的画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江女士的悲伤也犹如一根刺,狠狠扎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良久,他低缓道:如果不是我,你应该会有一个血浓于水的亲弟弟,或者妹妹。
傅成北闻言,心口一窒,他定定望着被月光浸染的薄纱窗帘,嘴唇动了又动,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不是
路叔叔和宣叔叔去世的那夜,路望远不管不顾跑了出去,情急之下,已有两个半月身孕的江女士去追,摔倒后不幸流产,且因为身体原因,再无法怀孕。
这件事傅成北知道,他虽然伤心,但从没怪过路望远。流产谁都无法预料,那晚换做是他,他也会拼命跑出去,迫切想见自己双亲最后一面。
要怪就怪天意弄人,那一夜给路望远的刺激,任何人都无法感同身受,这是他一辈子的梦魇,是束缚他一生的痛苦,在这件事上,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哪怕他们一家人从没因此责怪过路望远,但路望远自己,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傅成北懂了。
路望远坚决不让他去南部军区,是不想把他爸妈唯一的亲儿子也带走。
尽管服兵役期间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那个地方埋葬了路望远的血亲,又间接致使江女士流产,是他和路望远每夜噩梦的根源,如果他和路望远都去了那里,他爸妈肯定每时每刻提心吊胆,睡不好觉。
傅成北有些心烦意乱,重拾理智的他,无法昧着良心做出让父母成天担惊受怕的事。
但路望远怎么办?他也舍不得路望远,某种意义上来说,南部军区也是他的噩梦,路望远一个人在那里,他会担心得要死。
这时,路望远低沉平静的嗓音传入傅成北的脑海:小北,你在家好好待着,只是两年,很快就过去了,这两年我们偶尔也可以见面,还可以发信息,视频聊天,我保证,一有时间就联系你,好不好?
傅成北抿唇,许久没吭声,直到路望远侧过头亲吻他的耳垂,他才皱眉偏过头,不想让路望远亲,做最后的挣扎:我爸妈不会同意你去的。
路望远:他们知道。
傅成北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跟我爸妈说的?他们真同意你去?
在他看来,江女士对南部军区肯定有阴影,她又把路望远当亲儿子看待,怎么可能同意他去?
路望远解释:申请前我和叔叔阿姨商量过,他们刚开始也不同意,但最后表示理解,条件是两年后必须回家,不能一直待在军区。
傅成北心下一怒:那你本来还想待多久!一辈子?
路望远沉默了。
傅成北被气得头脑发晕,吸了口气,他使劲挣开路望远,把自己从被子里剥出来,冲着路望远就是一脚,将人踢下床,凶狠道:滚滚滚,永远别回来了!狗比玩意儿,没你我照样活得舒舒服服!
路望远稳住身形,赶忙解释:那都是以前!那时候你烦我,我留在你身边也控制不住自己,爱你爱得喘不过气,怕有天意识混乱强了你,只能找个地方困住我。
傅成北冷笑:所以若干年后你在军队收到我的结婚请柬,是不是还会赠送个祝福语啊,祝我早生贵子?
路望远怔住。
是啊,按照他高一的想法,永远待在军队不见傅成北,确实能困住自己,但如果收到他结婚的消息呢。
路望远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出来,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会疯。
要么在训练场把自己累死,要么违反纪律跑去傅成北婚礼,劫走他,然后带到深山老林,把他永远囚禁在身边。
经傅成北这么一说,他心中只剩下苦涩。
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真正困住他,也困不住他对傅成北的感情,如果有,那一定是天人永隔。
路望远重新上了床,把两眼通红的傅成北扣入怀中,抱着他重新躺下,在他耳边轻声道:不会赠祝福语,只会送铁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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