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李智低头看方鹭也,笑着在他额头上吻一下,我爸这个人,在我前十几年的人生里,我感受不到他对我的爱,他好像只是迫于责任或者面子抚养我,我刚上初中的时候,他在外面赌博还不上,被人打坏了脑子,从那以后就时不时发作。
初二那年,他喝酒脑溢血,神智彻底不清醒了,没有人给我交学杂费,我就辍学了。可是我一个半大小孩能赚什么钱,最后是居委会联系了相关部门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李智说到这里,笑了一下,那个精神病院和现在的那种不太一样,里面有很多来路不明的人,我有时候在医院陪床,半夜醒来就有好几个手里有过命案的病人围在我的床前,这种日子我过了两年。
在那期间我爸的病情反反复复,他偶尔会清醒过来,说他头很痛,身上很痛,我明明对他没什么感情的,我不爱他,可是听到他喊痛,我还是很心碎。后来,也是个冬天吧,他再次脑溢血,比上次严重,医生说必须要做开颅手术了,让我准备手术费用,亲戚朋友都说不要治了,拖累人,他活着也只是祸害你。
嗯方鹭也逐渐从自我的情绪中走出来,紧紧的握着李智的手。
说实话,我那时候是不想治的,我没有钱,家里有一套房子,是他以前跟一个女的好,分开了之后抢来的。当时主治医生问我决定的时候,我犹豫,我都要说出口了,听到有个实习医生叹了口气,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那一声叹气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因为那声叹气,说了我治。
然后我就托人去卖房,可是那笔钱最终还是没有用上,在进手术室的前一晚,我爸就走了。就连医生都奇怪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我当时突然就有点明白,他可能是良心发现。
李智像松了一口气一般重重地叹口气:他这辈子,就爱了我这一回。那年我还不到十八岁。后来过了一年多,我老大出事,我拿着卖房的一百多万接手了金鹰,过到现在。
十九岁方鹭也喃喃。
太阳已经完全露出来,红彤彤的一个挂在天边,李智没有打理的散乱头发被风吹起,竟然依稀可以看到他少年时的模样,方鹭也突然对着李智笑了一下。
李智紧紧搂着方鹭也,把下巴放在方鹭也的头顶让他看朝阳,不要看自己心酸脆弱的模样。
方鹭也说:我没有你勇敢。
李智却反驳他:你比我勇敢,你可以毫不犹豫的为姐姐付出所有,我其实特别羡慕你有这么坚韧的亲情,有喜欢做的事,这样特别好。
这是李智头一回跟方鹭也展示自己内心的脆弱,他从不曾向谁提起过这些。
而方鹭也拥有所有他缺少的东西,他坚韧又勇敢,他明白自己珍视的东西是什么,明白卢青竹是他最重要的人,为此不惜休学甚至是去金鹰工作,而当初的自己,只是因为一个局外人的一声叹气,为了少年时莫名的自尊心才想要救自己的父亲。
李智坚定的认为,他们之间的精神世界天差地别,命运弄人,让他碰到方鹭也,他那么小的年纪遇到一个肯对他好的人,他就不顾一切的靠近。
想来想去,只能是对他更好一点,再好一点,才配得上他的爱。
天边的红色朝霞散去后,李智和方鹭也慢悠悠的从山上走下来,下山虽然比上山轻松很多,但是对于好几天都躺在床上生病的方鹭也来说还是耗尽了他的体力,一坐上副驾驶就疲倦地睡了过去。
到了小区,李智想要把他抱回家里,可是一碰到方鹭也他就醒了,说要自己走。
回了家之后李智就忙活着做饭,方鹭也好不容易起来愿意动弹,他又想做点能补身体的,又怕太补了现在的胃承受不了,这三四天里他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只喝一点李智做的粥。
方鹭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他才注意到电视柜上的相框多了一个,多了有卢青竹的那张。
李智做饭正做到一半,方鹭也突然进来从后面抱住他。
李智把火调小转身抱他:怎么了?
我想洗个澡。
李智就停了厨房的事情,去给他放水。
家里的浴缸挺大的,但是容纳两个成年男性还是显得有点拥挤,方鹭也进来的时候瞬间冒出去很多水,小鸭子也跑出去一只。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李智问他:水温够不够?
方鹭也点点头,蜷缩着身体靠在浴缸边缘。
你能抱着我吗?方鹭也突然问。
李智便调整姿势,让方鹭也靠在他怀里,方鹭也放松的闭上眼睛,好像回到了母亲的羊水里,很有安全感。
李智给他洗头、冲澡、吹头发,又刮了胡子,他仔细的看着方鹭也的脸,已经消瘦了许多,面颊有些凹陷进去,下垂的睫毛温顺又脆弱。
好了,我给你做饭吃,吃完了饭再好好休息,好吗?
方鹭也抬眼看他,笑了一下:你不去公司吗?
李智:我不去,我陪着你。
方鹭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强装懂事,让李智去忙工作,他好依赖他的智哥,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
如此过了两天,方鹭也愿意吃饭了,李智也常常陪着他在家附近逛逛,晚上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那天早上李智刚醒,还躺在床上就接到了电话,说墓地的事情弄好了,可以下葬了。
李智就跟方鹭也说。
下葬的那天是个大晴天,除了李智还有几个朋友跟着一起,小六卿卿、洛瑶乔若南,还有李铭远,办酒席的那天他在外地,没能赶过来,今天过来看看方鹭也。
墓地就在方鹭也和卢青竹父母的那个墓园,因为太过突然,李智为了搞到这个墓园的位置废了不少心力。
虽然没能在挨得近的位置,但能在一个墓园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把卢青竹的骨灰盒放进墓地里,墓碑上刻着卢青竹的名字,下面有小字,上面刻着家属的名字。
一切弄好的时候,方鹭也远远的看着这个墓园,想去看看父母的碑,李智便陪他去。
其他人先行下山。
两人慢慢的在墓园里走,方鹭也觉得热,把外套的拉链打开了,其实对姐姐来说,也是种解脱吧,她太疼了。
是啊,李智拉着他的手,张国荣不是有首歌是这么唱的吗?雨果内太lui,卡时dei豆bi木要罪。
方鹭也被他蹩脚的粤语逗笑,然后用力的握紧了李智的手。
方鹭也终于稍稍回过神来,不再每天晚上做梦哭着醒来,也不会总是看着电视发呆。
梨花杯的比赛已经算是自动退赛。
TJ娱乐那边为他接洽了赛事组,经纪人给他打电话。
因为是特殊原因退赛的,赛事组也很理解,第二轮比赛开始的时候就开通了网络人气投票,现代舞组没有明星,你拿了第一名,所以我们和赛事组沟通争取到一个决赛的热场表演名额。
真的吗?方鹭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他为卢青竹准备的那只舞就可以在舞台上表演了。
原来有个靠谱公司是这种感觉。
经纪人倒不觉得什么,他在公司都不算是很大的经纪人,为艺人争取好机会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他手底下还有洛瑶,给洛瑶拿的资源那才叫真的好。
方鹭也的情绪缓过来了之后李智终于要抽身去忙金鹰的事情了,他几天没在金鹰转悠,就有人想背地里做点不该做的。
采购一直是金鹰很核心的部门,前些天查出有批酒的来路有问题,但是他忙着方鹭也那边的事,就把这事儿交给蒋重鹤去办了。
处理的结果他很满意,只是蒋重鹤在这件事后还不断插手采购的事情,想安排自己的人去顶采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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