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所说的贞贵妃是四皇子的生母,旁的妃子都是母凭子贵,而贞贵妃却不同,四皇子是沾了贞贵妃的光,才如此受得皇帝偏爱。
皇帝就像是古早文里的霸道老狗,后宫佳丽三千独宠贞贵妃,偶尔被太后念叨烦了,才去均沾一下旁的妃子。
便是如此,贞贵妃仍是人后善妒人前大度,暗地里弄死了不少怀了龙嗣的嫔妃。
整个北宫里,只有皇后和宸妃娘家势力雄厚,贞贵妃轻易不敢将手伸到她们身上。
如今突然动手,怕是跟顾休休要嫁太子有关。
听闻那贞贵妃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四皇子被她当众落了面子,又被名声不怎么样的顾佳茴纠缠上,想必是恨顾家恨得咬牙了。
顾休休眯起眼,慢慢地抬首看向丹青,丹青仍旧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仿佛很痛心顾月糟践身体的举动。
丹青原本听到朱玉如此说,正准备接话卖一卖自己的功劳,谁料一抬眼就对上了顾休休冷冽割人的眸子。
丹青愣了一下,揉了揉眼,再看过去,眼前的女郎又恢复了往常明澈温柔的样子。
顾休休从她手里接过药碗,轻笑着:这几年辛苦你了,丹青。
贞贵妃想要铲除异己,就算她处理了这个丹青,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丹青出来,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打草惊蛇。
不知是不是错觉,丹青总觉得她将自己的名字咬的重了些。她连忙道:这是奴该尽的本分。
往常来北宫里,顾休休总会赏丹青些黄白之物,可今日气氛都烘托到此处了,她也丝毫没有要赏赐金银的意思。
丹青眼巴巴等着,只见她已经端着药碗往殿内走去,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追了进去。
顾休休进了寝殿,殿内燃着熏香,四面的窗子都敞开着,不知是通风散气还是觉得寝殿不够明亮。
如今已是暮秋,清晨的风凉丝丝,微微透着些寒意。许是穿得少了,又或是身上的伤口在作痛,她打了个寒颤,加快了脚步。
顾月是个爱睡懒觉的人,到了宫里却因为要给太后和皇后请安,总是睡眠不足。
顾休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梳妆镜前与困魔作斗争,两只眼皮打着架,仍挺直了身体,任由宫女们在脸上涂涂抹抹。
阿姐不知为何,一看到顾月,顾休休那在外人面前的坚强便支离破碎,嘴轻轻一撅,嗓音就含上了哽咽。
顾月本来困得要死,一听见熟悉的声音,半阖着的双眸倏忽睁了开,转过头看见顾休休,愣了一下,随即推开身边的宫女,朝着她走了来。
豆儿,你怎么来了?顾月走过去,像往常每一次见面那样,握住顾休休的手,摸到她的手有些凉,便动作自然地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颈间。
从小到大,顾月都是用这样的方式为她取暖。
前几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顾月似是想说什么,视线不经意扫过她手里端着的药碗,神色僵了僵,正要别开头,却瞧见了她裹着白纱的左手:豆儿,你受伤了?
顾休休原本想用药碗遮一遮受伤的手掌,不想还是被看了出来,只好宽慰道:昨日在采葛坊出了些事,没什么大碍,阿姐不用担心。
顾月听说了采葛坊的事情,但那些人并未提及顾休休受伤,她看起来有些紧张,将顾休休细细打量了一圈:你真没事?
没事顾休休连忙转移开话题,问道:今日可是有什么宫宴?阿姐打扮得甚是规整。
顾月点点头,端走顾休休手里的药碗,仰头干了下去:太后请皇帝与后宫嫔妃一起赏菊,邀我弹琵琶助兴对了,这药是补身子的,我最近有些体寒。
她的笑容如此明澈,温柔到让顾休休不忍戳破她。就算避子汤又如何,顾月已是嫁给了不爱的人,难道还要为他诞下子嗣才行?
可看到顾月仰头喝下那碗药,顾休休就是止不住心疼她的阿姐。
她嗓子眼似是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说话竟是带上了淡淡的哭腔:阿姐,我能不能跟你一同去?
她像是孩童般,上前一步紧紧拥住了顾月,将脑袋埋在顾月的身前,身子微微颤着。
顾月怔了怔,神色越发柔和,嘴角是清浅的弧度,手掌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似是有些无奈:想去阿姐就带上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
丹青看了一眼天色,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两人:娘娘,赏菊宴巳时开宴,您需得抓紧时间梳洗打扮,时候不早了。
顾月却没松开顾休休,一直等到她情绪稳定下来,才又坐回了梳妆镜前。
同为嫡女,相比起顾休休,顾月的容貌更为娇艳,犹如含苞待放的白牡丹,赛雪欺霜,冰肌玉骨胜似仙子。
只让人一眼看过去便会沦陷而不自知,想当年顾月在洛阳亦是美貌远扬,轰动一时的佳人才女。
趁着丹青正给顾月描眉敷粉,顾休休在寝室里转了转,似是随口问道:阿姐,你今日要用尺素琵琶弹乐?
弹幕上说丹青是在赏菊宴上勾断了尺素琵琶弦,算起来,便是今日了。
本是用寻常琵琶,还不是那贞贵妃,知道我这里有苗疆失传的尺素琵琶,便在太后面前献言,说尺素琵琶能奏出仙乐,勾得太后也生出了兴趣。
顾月说着,蹙起眉来:说起来,我一向将尺素琵琶藏得隐秘,贞贵妃是怎么知道的?
丹青原本正在顾月描眉,听见这话,手一哆嗦,竟是将黛眉画得直接斜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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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条弹幕
顾月没照铜镜都感觉到了眉尾的异感,她还没抬头去看丹青,丹青已是将螺子黛放回梳妆台上,胆战心惊地跪下下去:娘娘,奴没拿稳
顾月不是跋扈的性子,即便进了宫也仍是一幅懒散随和的模样。
别说是丹青这样从娘家带进宫的奴婢亲信,便是平日寝殿伺候的宫女做错了什么事,亦不会打骂动怒。
这一点倒是与顾休休甚是相似,姐妹两人贵为永安侯府的本族嫡系,脾性却是出了名的好,分毫没有士族女郎的骄横蛮纵。
此刻见丹青跪下去,顾月挑了挑眉:擦了重描细眉就是,你今日怎么一惊一乍的?
丹青你跟了阿姐那么久,最是忠心耿耿,阿姐怎会为这等小事便责骂你?顾休休接过话来,扬唇笑得温柔,顿了顿,忽而话锋一转:莫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呀?
似是说者无意,可那柔和的吐字落进丹青耳中,便犹如针扎的刺,字字诛心,仿佛将她放在了火炉中炙烤,顿时浑身冷汗淋漓,手都止不住颤着。
说来也奇怪,往日丹青从未在顾休休身上感受到过如此逼人的压迫力,那双浅瞳就像是早已洞悉了一切,令她惶恐不安。
奴,奴不敢丹青身子伏在地上,眼泪都快逼出来了,若是顾休休再用那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逼问两句,她甚至觉得自己会撑不住低压,将自己被贞贵妃利用拿捏的真相和盘托出。
然而顾休休却没有这样做,她朗声笑了起来,上前将丹青扶起:你这婢子,竟是如此禁不住吓,我说笑的。
丹青确实胆子小,与御医侍从苟且,已是用尽了她毕生的勇气。
说起来她也不是有意如此,先是那御医随从勾结她,几次三番向她示好。她也是人,在这偌大的北宫内亦会感觉到空虚寂寞,顾月最起码还有圣宠恩典,而她进宫五六载便只能夜夜独守空房。
宫女与人私通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丹青与御医侍从欢好时,被贞贵妃抓奸在榻,若不是想活命,她又怎会做出叛主之事?
丹青眼里含着泪,垂着头不敢让顾月看见。但顾月心思细腻,又怎会察觉不到朱青方才转瞬即逝的惊恐与后怕。
顾月蹙起细眉,上下打量一遍丹青,正想说什么,却被顾休休打断了:阿姐,你说你将尺素琵琶藏得隐秘,即是如此,那贞贵妃如何得知阿姐有尺素琵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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