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般人可能会觉得这种忽冷忽热的感觉很磨人,有PUA的嫌疑,但姜湛知道他们彼此永远不会被对方PUA,因为他们对彼此的目的很明确要,或者不要。
坚定自己的判断,过程是人生必然的复杂乐趣,因为不是无关紧要的事,所以难受些,徘徊些,琢磨不定些,这些都不要紧。
姜湛很坦然得接受了这种安排,然后,也接受了彼此的忙碌跟不见面。
秋实冬来,花朵离开树梢一个季节,很长时间都不会将芬芳重新带到枝头,得熬过一个冬,再开春。
至少在冬季到来时,姜湛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江挽书,他既没有主动联络,也没有完全把她忘却。
其实也无法忘却,没多久后江氏就暴露海外版图受挫的消息,而主因就是最大合作商改变合作意向,直接狙击了江氏的根基。
听说江屿对此大发雷霆,飞到了国外去抓江挽书。
也听说江屿把成事不足的私生子之一给发配到了边疆之地喝西北风,又听说他把另一个更能耐些的私生子提到了副总的级别,俨然要入主中枢似的。
这些听说都是事实。
这是江家的一场变革,而此前关于宏达的收购也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以为是江氏跟江挽书竞争。
结果半个月后,港都的资本杀入,成功收购了宏达。
是秦氏。
很多人这才看出江挽书狙击江氏就是等于联合秦氏拿下宏达。
由此可默认江挽书跟江家的战争已经开始,也佐证了当年圈内隐隐约约关于秦怀商死因的猜想。
也才有了江挽书跟秦家联手的局面。
但这么一来,江挽书也算是跟江家撕破脸了。
宏达成功被收购这一天,秦家内部庆功宴,江挽书出现了,但很快远离人群中心,去了外面的休息厅,秦怀光跟她说着话,外人也就没有去打扰。
有人问起秦家当今的掌门人秦远关于她的事,后者无奈道:阿书就是普通的商务活动,没有其他心思。
听说那位海沃斯先生跟江小姐关系很好,可有好消息?
哈哈,这得看他们年轻人的。
秦老好福气,儿子跟外孙女都如此成材,可让我们羡慕啊。
秦远为人儒雅和善,人脉不俗,在老友面前谈起江挽书,眉眼间满是宠溺跟纵容。
小厅里,江挽书背靠着椅背,边上有高大的树木荫凉绿影,融合着灯光,衬她眉眼阑珊,但似因为连日奔波也略显倦意,哪怕如今尘埃落定,也不见她多少喜色。
秦怀光其实没有跟她谈公事,而是斟酌着说:江屿接下来可能会对你下手,你要小心些,当然,你们毕竟是父女,可能......
江挽书睁开眼,看着他,舅舅其实是在哄我吧,江屿不是外公这样的人,做不到对子女的良善宽厚,假若是舅舅跟外公之间出现这样的问题,你会怎么样?外公会怎么样?
这个类比太过敏感,秦怀光却十分笃定,我们自然不会像他那样,江屿此人......
似乎顾忌到江挽书跟江屿毕竟是父女关系,他有些不忍。
但江挽书却分外冷漠。
他那样的人,再多含情脉脉,一旦涉及到自身跟家族的绝对利益,于我爷爷当年的夺权,先无父子,如今于我的争斗,必然也谈不上什么父女。
秦怀光叹气,你能明白也好,想必你也有心理准备了。
江挽书侧眸,看着不远处的一潭清池,幽幽道:难道他还能杀了我?
气氛一时寂静,而花园看似清美幽碧,却终究因为在闹市中心,是人为塑造的美景空间,并未引来鸟儿休憩啼唱。
依稀听到大厅内大提琴手手拉出蜿蜒的琴音。
秦怀光说:他可能会针对姜湛,你舍得?其实我不支持你找这样的小奶狗,他承受不起一些变故虽然他已经承受过了。
挽书,你是秦家当之无愧的明月,配得起更好的人。
江挽书双手交叉,挺腰坐起,呼吸了下身边林木带来的清香。
舅舅,秦家的明月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俗人。
江挽书说完这话后离开了酒宴,司机将车开出公馆时,她降下车窗透气,看到了公馆外面的小道站着一个打扮精致入时的年轻女孩。
那女孩大概二十许,目光朝她看来,表情似乎有点微妙,还朝她笑了笑。
江挽书猜想她是否会叫住自己。
但是没有,当她的目光从对方身上扫过,车子已然行驶过去,而那个女孩在后面变小...
老板,是王素梅的女儿。
是她,说起来王素梅已经出来十几年了吧。
江挽书手指敲着交叠起来的腿,后低头轻笑了下。
那个撞死秦怀商后被判坐牢九年的人,其实不断减刑,只用了五年就出来了。
她跟她的女儿,一直生活得很好。
秦怀光的预言没错,十一月下旬,银杏叶发黄的季节,姜湛在校内骑着自行车过了湖泊,进了大讲厅后,厅内满满当当坐着人。
姜湛拿着书,刚要选一个座位,边上的男子忽然把书包搭座位上面了,朝他说:苏公子还需要来上课吗?我猜你外面那辆车也是富婆送你的吧,才三十几万,档次低了,配不上江家大小姐的身份。
这人的声音不低,毕竟有意羞辱,整个大厅忽然一下子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冤枉
这是研究生的课程, 在场的都是研究生,说起来大多数年纪也不小了,都到了接触到社会, 知道利益有多重要的阶段, 会这么怼姜湛,若非平白无故的嫉妒,也就是攸关自己的利益至少他觉得姜湛损害了自己的利益。
花好月圆时不敢招惹,一旦看到破绽了,就跟嗅到腥味的苍蝇,不嗡嗡绕你飞几下怎甘心?
而他也必须要见到姜湛这么一个B市大学体系里面都闻名遐迩的天之骄子被众人鄙夷, 他才觉得舒坦。
更期待见到他尴尬屈辱的样子才觉得痛快。
可惜,前者他可能见到了, 后者他没见到。
姜湛看了他一眼, 好像对自己被这类传言包围并不意外, 早有准备似的,但反应又很不及时,仿佛不急着应对,只是打量了下他。
他没说话, 好像默认, 但沈清河忍不住了, 正要上前怼过去, 姜湛伸手拦住了他, 只是对这人说:我的生身父亲犯罪了, 让我白白占了别人家的好处, 这也算是我一生的污点, 这没什么好说的, 但喊我苏先生, 固然能羞辱到我,也会羞辱到苏家,但凡你有点心智就该知道这里的人都是精英,以后难免有应聘到苏家企业的人,万一日后你们有所竞争,你能确保自己不会为这点口舌之利付出代价?
你应该很清楚,落魄的我有多好羞辱,某些人就多难对付。
这人表情微僵。
姜湛弯腰,心平气和把他的书挪开,放上自己东西,接着继续说:还有关于我被她包养的事。
这种天大的好事,我做梦都不敢想,你说多了还能替我祈福?我看你也不像菩萨。
他既不掩饰自己的心志,又不愿把她拉下水,平白让这些人议论,所以选择把她摘出去。
本来也没撒谎。
她在天宫,他尚且刚挣扎出沟壑,实在没底气拉她与自己共赴红尘孽障。
所以对于最近大学城中各种议论纷纷的绯闻,他实在觉得好笑又好气。
屈辱?不存在的,倒是心虚得很。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坐了下来,翘着腿,斜瞥了下对方,淡淡道:不过就算没有这些,我主要觉得你的思想有问题,男女之间的事,风花雪月还是深情厚意都是个人私事,你一个外人,非要用富婆,送车这样的字眼来揣测别人,还管我上不上课。这既否认了年轻人奋发向上的志气,又侮辱了经济优秀女性的人格尊严。
如果前面那些话是在防御,那么这话才是必杀技,开始进攻了。
杀伤力效果初现,至少在场的女学生看对方的眼神都有些挑剔她们未来注定是各行各业的翘楚,混得好的就是小富婆,哪个小富婆不愿意赚大把的钱找最帅的小奶狗呢?跑车随便送,不可以吗?
这值得羞耻吗?
需要被你侮辱吗?
那人也不是傻子,很快意识到自己遭殃了,正要做出反应,姜湛双手交叉,十根堪比手模的手指劈里啪啦作响。
五千米,篮球,足球,羽毛球,所有运动格斗技,你喜欢哪个?
下课后,约吗?
他清冷似冰川融雪,偏偏语气轻飘,十分写意,但课堂温度很低。
那人被架到了刑台上,如果不约,他等于在自己企图挑起的男性尊严上直接败给了他。
可难道约了他就能赢?
也许...?
他得挑一个苏家那些资本不会专业培养他的运动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