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母两边家族都出了名的颜值基因好。
江挽书知道他误会了,但也没多解释,只是脑海里闪过17岁少年在田间阳光下穿着朴素斑痕的破衬衫,抬头朝她看来的样子。
她稍微走了下神,小心。赵承拉着行礼箱往前走,拦下了一个走路不小心冲转过来的旅客,而后面的江挽书避开一步后回了一句。
没太留意。
两人说着离开了咖啡厅,前往检票登记。
而此时,遥远的疆域,远在丽江,姜湛坐在那,看着电话结束的屏幕,他抬起头望着前面的湖泊跟丽江固有的秀丽风景,又看着蓝天。
既然离婚了,就等于背弃了家族,她当然不会留在B市,应该会选S市。
那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他想过的,她肯定也不知道这件事。
只是他还是做了最应该也最现实的选择。
但以后不会再见了吧,她会有新的生活,本来就只是因为苏夫人的委托来帮一下自己,如今他的问题解决了,她会开始她的新生活,他又怎么好一直打扰她。
她的生活里会有优秀的朋友,优越的圈子,还会有新的男朋友,老公,甚至孩子。
而且她的处境可能也不好,脱离家族后,事业重新启航,会很忙很忙,还得应付来自家族的压力,甚至这次为了他,多多少少会引一些人关注,万一那赵誊家里还要折腾,肯定会转嫁一些压力到她身上。
坐了几分钟,他站起身,背着包离开了这里。
姜湛的入学很快被赵家那边的人得知了,当天,赵誊打翻了一个花瓶,跟其父要求故技重施,但其父神色十分沉重,隐隐有几分不愈,拒绝了赵誊,赵誊不满,跑去找了赵母,赵母当即从麻将室过来了,不满道:那野狸猫还想读书?美不死他,当年他怎么修理你儿子的,你忘了?
赵父当然没忘,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初碍于苏家强势,他们不敢招惹,这才低头做奴才,还得舔着脸压着儿子反去苏家给那小杂种道歉。
谁知道峰回路转,那小杂种竟是个冒牌货。
这还能放过他?
一开始出手,他还有点怕苏家那边插手,后来观望了下,发现苏家没什么反应,他心里就有普谱了,毕竟现在都知道那位真苏呈遭遇过什么,苏家能放下心结才怪。
于是后来他又出手几次,甚至让赵誊亲自带着人过去干了一波,真正解了气。
不过,这就算了?
赵父吸了一口烟,在商圈摸爬滚打多年,他最清楚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隐患,那小杂种出生不行,可脑子好使,万一给他崛起了,岂不是后患无穷?
可是,他也试过找那高中的人,结果那边态度十分强硬,他敏锐察觉到不对劲,后来又使了钱才撬开了嘴,得知上面有人护着,他这才恍然。
难道是苏家出手了?
再细查,才知道不是,是个女人。
他吞云吐雾一会,在老婆孩子的威逼下才说道:那边说是个年轻女子,姓江。
赵母有些茫然,还是赵誊最快反应过来,是江挽书,江家的那个!
不用说是哪家的,一听这名赵母就反应过来了,顿时有些忌惮。
可赵誊胆大,不满道:刚离婚的那个?可她不是跟江家闹翻了吗?又跟苏家离婚...听说她外祖家那边她舅舅在掌权,跟她一向不和,有股份之争,她是两边不着靠,爸爸你怕什么啊?
被儿子说怕,饶是赵父城府深也有些恼了,瞪了儿子一眼,可心里也有些火气。
想他在B市也算有脸的人物,那江挽书以前听说是厉害,还不是仗着家族,现在失了家族的助力,甚至反目成仇,跟他爹闹得很难看,而且现在很多人都说苏牧云在外面有女人,对她亦是不喜,她有什么可豪横的。
赵母见自己老公神色有松动,忽提起一件事,说:我听说,江屿在外面有私生子,俩!我猜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被江家踢出局的吧,
赵父一愣,忽眼中暗闪,他掐掉了烟。
我再去试试。
几天后,他刚要安排当地几个地头蛇去找姜湛麻烦,重新把他搞出学校,忽然被一个商业朋友联系上了,对方请酒,酒入喉肠,若有若无提点了那么两句,赵父一下子酒醒了,回家后就撤了安排。
只是他不明白,这个中间人地位不低,跟江挽书也没直接联系,问他,就说有人通知让他提醒,别的不肯再说了。
那么到底是谁在帮江挽书?难道是那陈婉妇人之仁,不忍心,求苏家出手了?
但他知道,这件事他现在只能到此为止。
不过一个圈子一个世界,他打听了别人,又被他人提醒,加上他主动去试探过,总有些波澜碰到了他人的触角。
苏江两家那边没什么反应,而旁人就未必了。
B市中心某个高档小区中,高楼华奢,落地窗内的大厅灯光昏暗,但书房那边灯火通明,苏牧云忙了一天,脑袋有些昏胀,刚接过电话,是往日两人共同的朋友好奇又忧虑的旁敲侧击,刚听到江挽书男人离婚等等关键词的时候,他下意识捏紧了手机,但很快松缓了情绪,敷衍了几句,语气有些散漫跟浑不在意。
我知道是谁,一个小弟弟,以前是她朋友的儿子,现在不是了,对,就是苏家那个。
是有点难得,她一向不喜欢小孩子,不过她跟陈婉关系好,会爱屋及乌也不奇怪,帮一把很正常。
....哪跟哪,有孩子也一样,该分总会分。
而且,就算她再找也很正常,本就是我的错。
挂掉电话后,站在玻璃前看着外面的风景,想起一件事。
这个婚房,她待过的时间不超过十天,而这个书房,哪怕他特地给过密码,她也一次都没进过。
恐怕对那个假苏呈都比对自己这个丈夫关注一些。
云海村的麦子割了,根部腐烂成肥料,水田重新润满山泉水,土壤里钻出了泥鳅,被一只枯槁大手一把抓住,从泥土揪出,放进竹篓,而同样是这只手,在不久以后将秧苗再次插入同一个位置,发育,成长,迎风而动,麦浪在雨天中随风摇摆,却也承引天光,直到再一次有同一只手手握镰刀割断了它。
而田边的同一条路,姜母走了无数次,今天挑着一担子肥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过,却被那老汉喊住,后者含笑调侃,阿芳,阿湛这么出息,你还挑粪呢?
姜母没有停下,闻言却呵呵笑,故意问:啥?
老汉瞪眼,你装蒜啊,他那什么比赛,对,是数学是吧,拿了这么多奖,省里的人都来送大红花了,你还装!
姜母撑着腰,胖嘟嘟的脸上是爽朗的泼辣,哎呀,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其他学科的呢,这臭小子拿的奖太多了,我哪里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哦。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老汉翻着白眼,也不继续插秧,就站在田里跟她说:不管啊,肯定要请客,他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回了,不过也快走了。
啥?这不是放假了吗?他这么孝顺,怎么不回家啊?这可不行,以后娶了媳妇还能回来?不过他那脾气冷得呦,估计没几个小妹子喜欢他。
是啊,可是他要去参加下一个比赛呢,谁说的,我儿子多的是妹子喜欢,哝,饿不饿,给你一个饼。
姜母从腰包上随手取出一个烙饼,朝老汉甩手扔了过去。
山里劳作人,一技之长未必,但身手都分外灵敏,那老汉看着消瘦入骨,却伸手就接住了烙饼,张嘴就咬了一口,好吃,你这手艺啊...等等,你洗手没有?
姜母:洗啥?没有啊,我现在又不吃。
然后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