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
连问出口,都像在嘲弄他一样。
可她不仅要问,还要反复问,还要抓住他的手问。
他终于回握她的手。
只这么一下,他放开她。
丹尼尔没有看她,他的眼神漠然地停留在某个未知的地方,就像虚空中有一个黑洞,会毁灭一切的黑洞,那黑洞带走了他的目光。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我也会这样问自己。”
他终于开口了。
“但现在,就像我刚刚告诉你的,我没有想问的问题,哪怕是问自己。”
“如果你问我想不想和你做爱,我只能说,我更想让你过一种正常的生活。”
“你还是青少年,你没有经历过成年人的生活,但你需要去体验。你应该去体验那种正常的、充实的成年人生活。”
“我们的关系会摧毁这种事。”
他空洞地下了结论。
“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还有,你说‘摧毁’——这是在假设我们变成了什么关系,它又为什么一定会导致坏结局?”
温不依不饶,她一定要问清楚。她再也受不了,为什么永远是她在独自生闷气。
听到她的话,他居然笑了。
这是她相当熟悉的一种笑,让她想起了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记忆中的丹尼尔,和现在的他不一样。
因为他以前经常这样笑,轻松地笑。遇到那种简单有趣的事,他就会这样。过去的时光里,简单有趣的事总是有很多,他常常笑。
对啊,他以前是个更快乐的人,快乐的人当然也会不开心,但不开心的时候,就不笑,开心的时候,才轻松地笑。
她曾经看过太多次他的笑容,甚至要以为那是他的特长。啊,确实是的,他现在也懂得怎样做出好看的表情,他根据谈话的状况调整表情,他应该很懂这个吧!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在像以前一样微笑呢,这是正确的场合吗?
温一点也不明白,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她努力上扬嘴角,又难堪地垂下。搞什么嘛,怎么总是这样。而他的表情也变得有一点痛苦,他说话了。
“现在,我们依然是兄弟姐妹。我没有立场束缚你,这是最好的情况。我甘愿这样。”
他的话似乎自相矛盾,根本搞不清这是想怎样。
“如果处在别的立场,我其实也不比那些人强太多的。”
“Sis.”
“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丹尼尔注视着她,他露出一种告别时才会有的微笑。
即使他没有走,他还停在这里,而她也绝不会就此离开。
就算他还是要和以前一样,阻绝所有沟通的机会;就算她迫使他做出回答,他的答案还是不明确——
没事,要知道她很少放弃。
“好的,随便你。”
温努力屏气,她不想浪费时间生气。
“只是,我还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她拉开办公桌的某个抽屉,拿出一个长票夹。它整齐地夹着几张戏剧票根。
翻人东西是不太好,但鉴于他是个很不诚实的弟弟,她做出点报复,也可以理解。
“上个月,你去看了《安提戈涅》,在剧院看的。而我这周末就要演了,或许你可以给我一点建议。”
她态度真挚,不容拒绝。
见丹尼尔没有说话,温又好奇地问他,他怎样看待这个故事。他是解读出了深刻的含义,还是仅仅理解成一个妹妹爱哥哥的乱伦故事?
她怕他看完太久已经忘了,负责地总结起剧情:安提戈涅的两个哥哥自相残杀而死,其中被定罪的那个不能下葬,而她不顾一切地想让他的灵魂安息,为此宁愿去死。
丹尼尔微微低头,他深吸一口气。